《给一条小河写一首赞歌》

2024年7月18日共读篇目: 《给一条小河写一首赞歌》   作者:董宇辉 这是一条很普通的小河，普通到地图上也没有它的名字。它从秦岭的岩层下喷冒，沿山谷里淙淙流出，在山前平原深邃的沟壑中蜿蜒，最终汇入远处的黄河。 小时候我们常常三两作伴，放学后沿着陡峭崎岖的小路，溜到山崖下的河边捉鱼。说是捉鱼，其实河里压根没有鱼，河道汹涌，尽是混合了废矿渣，氰化钠和硫酸废液的泥浆，氰化钠剧毒，但却是提取黄金必需的原料，夏天时，河流散发着刺鼻的味道，河里别说鱼虾，就连草都不怎么生长。 一群贪玩的孩子，不顾老师家长的警告，在河道旁厚厚的矿渣里，不厌其烦的翻刨着，偶尔翻出以前贝类留下的残壳，欢呼雀跃，欣然捡起，因为这些贝壳是小河曾经青春的痕迹。发现生命的痕迹，是令人欣喜的，那种感觉，就像漫长寒冬后，看到第一个嫩芽时一样的喜悦。 据父辈们回忆，他们小时候，这条河里有小鱼小虾小螃蟹，他们放学后，在河边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听到这里，我们眨巴着眼睛遐想，一条河清水潺潺，生机勃勃，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潼关当时是全国主要产金县之一，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无暇顾及河流污染这类问题。大大小小的选矿厂和碾矿厂一直延伸到山谷最深处。矿井里开采爆炸引起的震动声，传到数公里以外的河道。 我们循声远眺，若有所思的发怔。小时候的暑假，总想去秦岭另一段的外婆家，那里山清水秀，虫鸣鸟叫，门前小河干净放心，可以玩个尽兴。时光飞逝，后来考上初中，去县城读书，高中，大学，毕业工作，北漂，离家越来越远，再也没有来过这里。相比一条小河是否有鱼，人生有了很多其他要面对的问题。 端午假期回家，无意间听妈妈说，那条河里有鱼，震惊之余，表示怀疑，印象中的这条河污染严重，严重到仿佛永远也不会恢复清澈了。但是好奇心驱使去看，竟然真的有小鱼游弋水中，河道苇草丛生，风从山谷吹出来，让人清爽惬意，浑身舒服。惊喜，填满了整个河谷。 我想，以后我又多了一个回家的理由，以后我的子孙，就会记得，他们的老家，有一条美丽的小河。 大自然神奇而强大，无论它曾经经历怎样的繁华或荒芜，人类撤退后，它都会顽强地，找回它原本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