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母女情》作者～苗鸿玲

《难忘母女情》 作者：苗鸿玲 诵读：英子 我的一家，在文化大革命之前，还是个美满温馨的幸福之家。父亲在单位里是个领导，每天勤奋地工作，经常加班加点。虽然很少顾及我们几个孩子和家里的事情，但是他还是一有空就逗我们几个孩子们玩。尤其是对我特别溺爱。更重要的是父亲在当时还不算太低的中等收入，是我们全家唯一的经济收入来源，支撑着我们全家的基本生活。就是在缺衣少食，大家都吃不饱饭的六十年代初期，虽然粗茶淡饭，我们几个孩子也从来没有饿过肚子。 母亲没有工作，是个典型的家庭妇女，她勤劳地独自完成家庭里所有的家务劳动，做饭、洗衣、整理家务、购买家里的一切生活必需品，还要负责督促、查问我们兄妹几人的学习情况。母亲对子女们要求非常严格，特别是在为人处事，道德教育方面，常常教导我们要从小做个老实勤奋，甘愿为他人付出的孩子。母亲在热心帮助别人，用真心付出，处理好邻居关系上面，用实际行动为我们做出了榜样。 到了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了，我们这些不懂事的孩子们，都在欢呼这个伟大的革命，文化课可以不用上了，每天到学校里也只是读读报纸，羡慕地看着那些初中生们游行和大串联，听他们津津有味地宣讲外地的新鲜事。 可是父亲处境却不一样了，他被下放到底下劳动改造，干着又苦又累的活，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话越来越少，每天沉默不语，不停地闷着头抽烟。甚至还连续几天不回家。只是看见母亲在一旁陪着父亲，脸色凝重，不停地叹气，也是什么话都不说，父母二人经常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到深夜。       可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到了70年3月，父亲终于受不了带高帽子游街及大会小会被批斗的折磨，在家里院子的防空洞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的身边留下了近百个烟头，可见在他的内心里，是经历了多么痛苦的挣扎，才选择了绝路！但是父亲单位的造反派并不罢休，他们来家里宣布，父亲是畏罪自杀，自绝于人民，从此停发工资和一切福利待遇！        当时我母亲刚刚生完我小妹才十天，无奈家里一下子就断了唯一的经济来源。那时候的家庭，每月的工资紧算细抠刚刚够用，哪有积蓄呢？母亲每天以泪洗面，还不敢大声哭，眼巴巴地望着我们几个无助的孩子，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因为父亲的事情，我也在学校里被撤销了副班长等职务，说我隐瞒地主资本家成份，同学们都不敢与我说话。我们全家一下子塌了天，失去了经济和精神上的双重支柱，孤独无助啊！母亲几次也不想活了，要追随父亲而去。可是她望着我们几个眼巴巴每天吃不饱饭的未成年孩子，望着怀里嗷嗷待哺的小妹，她怎能舍下我们呢？她走了孩子们怎么办？母亲咬着牙，才坐了十几天月子，就不顾自己虚弱的身子，出去找活干，挣钱养家糊口。母亲没有技术，就只能找那些搬运、洗衣服之类的力气活、粗活来干。母亲体虚乏力，搬不动重物，只有洗衣服可以干。可是她还在月子里，是不能沾冷水的，三月份的宝鸡，还脱不了棉衣，洗衣水，冰得透骨凉。可是母亲顾不了这些，为了我们几个孩子的成长，她只有不顾一切地拼命去干活啊！可是，洗一天衣服才能挣五六毛钱，远远不够一家人的生活呀！当时我大妹十岁，弟弟五岁，小妹还需喂奶，怎么办呢？我心急如焚，暗暗发誓要为母亲分担忧愁。可是一个在校的初中女学生，又能做些什么呢？我想啊想，终于想到一个主意。我就去央求邻居郭秀珍同学的母亲，借用她的冰棍指标，去大街上卖冰棍。我家的突然变故和困难，她们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就是不敢出来帮忙。郭秀珍母亲含着眼泪，抚摸着我的头，喃喃地说，“孩子你们受罪了，你能吃得了这份苦吗”？她老人家望着我坚定顽强的目光，默默答应了我的要求。我高兴极了，虽然每天一份指标是100个冰棍，每根冰棍只有一分钱的利润，可是一天就能挣一元钱，比妈妈给别人洗衣服还要挣得多呀！这可是郭妈妈牺牲了自己的收入来帮助我们的家啊！我盼望着每天一放学，就去冰棍厂领一箱冰棍，用自行车推着到处去卖，挣点钱贴补家用。当我第一次把皱巴巴的一把零钱，一分二分，一角两角，共计一元钱交给母亲，妈妈抱着我哭了。我擦擦妈妈的眼泪，强笑着安慰妈妈说，（妈妈）我也能挣钱啦，以后您就不要这么劳累啦！        每天，为了能快速地卖完冰棍，早点回家帮助妈妈干活洗衣服，我就去姜城堡那里去卖冰棍。去姜城堡要上一个漫长的大坡，一般卖冰棍的都不愿意去，那里卖冰棍的很少，但那里的大工厂和学生们又很多，所以去那里冰棍卖会很快。有一次我骑着自行车上姜城堡大坡时，裤角夹在链条里，一下子连人带车子摔倒了，冰棍撒落了一地。我顾不上擦去腿上的血迹，手忙脚乱地先去拾冰棍。当时路边正好有个警察岗亭，岗亭里那位警察叔叔急忙出来帮我一起拾冰棍。我边拾边哭，哽咽着向警察叔叔连声道谢。这个场景我至今历历在目！我十分感谢郭秀珍的母亲在我们最艰难的日子里，无私地帮助我们度过难关。       尽管如此，家里困苦艰难的生活还是难以维持。因为母亲当时没有奶水，又没钱买奶粉，月子里的小妹是靠米汤，面汤喂养，为了叫小妹能活下去，为了让孩子们不饿肚子，妈妈流着眼泪，心里流着血，把我那才出身1个多月的小妹妹忍痛送给了别人家！ 1970年7月分配工作时，我的年龄刚满十六周岁，按照当时红五类优先的政治条件，我是不够分配资格的。可是学校的老师们都知道我们家庭困苦情况，就冒着政治危险，特殊照顾我，给我分配了工作，还分配了一个当时还算是很好的工作单位——宝鸡铲车厂，这可是国营大企业呀。我内心感激这些在不同程度上暗暗帮助过我的所有人！ 我父亲一直到1972年才得到平反昭雪，推翻了强加在他身上的所有污蔑之词，也给补发了无理扣发两年多的工资。我也从此抬起头来，可以扬眉吐气地做人了！我们家也结束了艰难困苦的拮据生活。当时的这段苦难经历，对我后来的成长过程，有着很大程度上的影响和磨练。       我母亲身体不好，常年有病卧床，就是在刚生过小妹妹的月子里，是冷水给别人家洗衣服和父亲的离去，在体力和精神的双重打击下落下的病根。母亲一直怀念我那最小的妹妹，后悔不应该把小妹送人。为了不留遗憾，我们全家人多处打探小妹的消息，费尽周折，费尽心思，费尽千难万苦，终于在山西找到了我的小妹。当时小妹还不愿与我们相认，说子妹几个为何要把我送人？当我哭着告诉她当时家里的变故，如果不送人，会面临可能都活不下去的困境，小妹终于理解同意相认。当小妹和我们相见时，和妈妈紧紧拥抱在一起的那个时刻，全家人真是悲喜交加，幸福和快乐涌满全家人的心，感谢苍天啊！ 母亲的身体还是越来越差，到了2010年病情加重，不能吃饭不能说话了，住院治疗毫无转机，大夫都说就是在医院靠打吊针，也维持不了几天了，叫我们回去出院准备后事。我当时千万个不舍得，想想母亲自父亲不在后受了那么多的苦难，只想叫妈妈多活些日子，以报答她老人家的恩德。于是我把皮包骨瘦，身上长有褥疮、大小便不能自理的母亲，接到我的小家里来进行照顾。母亲不能吃饭了，我就每天熬骨头汤再放上瘦肉，把豆腐及青菜剁碎，用大米熬成营养粥，每天分成七八顿，一勺一勺地喂给母亲。在床上为母亲擦身翻身，服伺大小便。妹妹也经常过来帮我照顾母亲。春秋的季节，只要天气好，几乎毎天早上还把母亲从二楼背上背下地出来，用轮椅推着在家属院里晒太阳。烈日炎炎的夏日，和妹妹用轮椅推着母亲去植物园竹林里乘凉，看花草树木。每到星期天还叫儿子开车把母亲拉到红旗路河堤上，然后用轮椅把母亲推着到河堤公园，人民公园，及经二路上看风景，当时母亲很开心啊！就这样母亲渐渐地脸色红润有光泽了，把母亲身上褥疮治好了，身体上也慢慢有了肌肉，调养得白白胖胖的。邻居们看着我母亲渐渐地身体好转起来，都说是个奇迹，连连夸我是个大孝女，我还被家委会评为尊老模范。当我带母亲去西关中医医院检查身体时，呼吸内科主任都连连称赞说，老人家恢复得这么好，从死神那里又回来了，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这样，母亲在我精心照料下，又幸福快乐地多享受了两年多人间温暖。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愿父母仍然健在的朋友们好好的珍惜现有的幸福，及时行孝，你们都是有福之人！我们要把中华民族的孝道文化永远的传承、发扬和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