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你还好吗。我不愿意承认,我过得一点都不好。我是拗着劲离开你的,走的时候,我头也不回,我想象自己会变得独立,变得坚强。我去了墨尔本,墨尔本很美,每一条街道每一面城墙甚至每一棵树都很美,美得像是个虚假的地方。
想当初我们还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可如今却隔着八千七百五十四公里。所有人在发誓的时候都是真的觉得自己一定不会违背承诺,而在反悔的时候也都是真的觉得自己不能做到,誓言这东西无法衡量坚贞,也不能判断对错。它只能证明,在说出来的那一刻,彼此曾经真诚过。
第一次想你是我刚到墨尔本不久,熬了四个通宵去准备面试的材料,结果面试那天起晚了,我心急如燎地跑出门去追一辆公车,一不小心崴到了脚,狼狈地上医院打了石膏,后来又拄着拐杖从医院再次狼狈地回到住处。可想而知,我错过了唯一的面试机会。那天趴在床上的我哭了,我想象你知道后会心疼我,我想象你把我抱到床上,我想象你对我说,你会照顾我。而我发现我有时候真的很需要你照顾,那个时候的我一点也不坚强,我知道我需要你,即便只是很少很少的时间。我想靠着你喘口气,再站起来为生活而奋斗。
第二次想你是有一天我参加一个朋友母亲的葬礼,我看到她母亲的遗像,是年轻时候的样子,虽然只有黑白两色,却有着掩盖不住的漂亮,那照片看起来比我还要年轻。那是我第一次去墓地,在国内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去过,那天我看到很多墓碑,漫山的白菊,数也数不过来。我忽然意识到以后自己也会死,心里一阵空虚,感到特别害怕,那种害怕我从来没有过。心缩成一团,像是快要窒息,连话也说不出来。我难过极了,开始胡思乱想,想什么都还是难受,直到想到了你。我闭上眼睛,想象你紧紧地抱着我,我贴着你,你的脸贴着我的脸,我听到你的呼吸声,感到你的心在跳,突然间我就不怕了。只是从那天以后,我便总是想起你。
刚开始的时候每天只想几分钟,后来就是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再后来就演变到整天整夜地想你。我以前特不明白,为什么想念一个人会想念到哭。干嘛要哭呢,回忆起往昔美好的点滴,不应该是笑的么。直到我对你的想念无法抑制的疯长,这时候我才知道,对过去美好的眷恋,对距离的怨恨,对想见不能见的无奈,对同一片天空下却天涯咫尺的无助,时间久了压在心口只能化成委屈,还没来得及张口诉说,就已泪如雨下。就像我想要见到你,可是我在墨尔本,你在上海,我们之间隔着八千七百五十四公里,我见不到你。于是我就怀疑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你,我开始从头至尾地想我们之间发生过的所有事情。我怪自己争强好胜,任性虚荣,固执到要一个人离开你。可是我在你面前就是想争强好胜,我不告诉你我想你,我把你的号码给删了,连电话也不打给你,什么也不说。我知道你肯定也会想我,但我不知道,究竟是我想你比较多一些还是你想我比较多一些。你看,我就是这个样子,在你面前总想分个输赢。
你知道吗,后来的时候我总在想,如果还和你在一起,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说我愿意。我恨自己虚荣,要面子,就是不肯先说出来。我最终明白,除了我爸妈的事情以外,我所有的焦虑都是来源于对你的焦虑。我想每天都简单明了地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觉醒来便开始慌慌张张。我希望在我的人生中有某种稳定,让我不在上面浪费时间和精力,让我能够得到爱和鼓励。我也曾经希望那个人会是你。
之前看到过这样一句话,身不由己,词不达意,世间很多感情到最后无非就是这八个字作为结局,我想我们也不例外。也是,凭什么我们会例外。
请你爱我或给我一把枪,多想这样告诉你。
那么,晚安。
我在梦里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