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我会一直如此清静平凡地生活下去。有关那个“莲花生”的转世预言,原不过一场梦,我梦见了传说中的莲花生大士,与他相问,他言心中有我便见我,我却不以为然。后来,我不再梦见他,想来便是心中无他了。
我依旧流连山野,沿着清湖的足迹,去寻开在深处的莲花。我想我能找到它,因为我是如此执著于它。我不信那个传言,但是我却执著地相信我生于莲花。
一日复一日,即便日子还是如此安宁无邪,我也知静水之下不乏涌动的暗流。譬如天象,花雨漫天里东方七轮红日同升。譬如彩虹照屋,大地蓦然震颤三次……又譬如,青青山脉之外的天地人间,是乐土,也是乱世。
我的幼年,让我记得的事寥寥无几。我安于平凡,乐于追寻快乐……所认定的快乐,定然来自山野自然。如此,我没有什么特别记得的事,与人。而如若我记得了某个人,定然是终生难以忘记。
某一日,家中来了两个陌生的僧侣,朴实贤良的阿爸阿妈自然是热情相待。不知为何,见到这两人,我蓦然想起了梦中与莲花生大士相会的情景,忆起了他说的,世间种种变相,皆有起源。
相遇是缘,相识更是缘。未料,这两位有缘的僧人在家中住了下来。我的父母皆是纯善信奉红教的藏民,他们安分守己,清简度日。而当这两位僧人突然出现在家中时,阿爸一向平静慈祥的面容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他看向我的眼神是那样欣喜、满足却又隐含着点点滴滴的不舍……他缘何不舍呢?
我问阿妈,这两位僧人来家中做什么呢?
不想一向温婉沉静的阿妈蓦然流下两行清泪,她看着我沉默不语,表情是那样的温柔与哀伤。我不觉转头看向那两位突然面朝我站起的僧人,我静静地凝望着他们,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迷茫。
我已灭度后,
汝等莫忧伤,
无垢彩湖中,
较我胜士夫。
……
我已灭度后,
一百十二年,
较我甚殊胜,
名为莲花生。
“我已灭度后……名为莲花生。”
我感觉清泉般的虹光照耀头顶,顷刻间有泪在即。原来我所心心念念的,并非是天上终年不落的星,我自入尘埃,心却向菩提,我是谁,我又会成为谁?
邬金刹土西北隅,
莲花蕊茎之座上,
稀有殊胜成就者,
世称名号莲花生。
空行眷属众围绕,
我随汝尊而修持,
为赐加持祈降临,
革日班玛斯德吽。
诵经的真言在我的耳中萦绕不去,这便是一切的起源。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从该来之处来,到该去之处去。”
“世间种种变相,皆有起源。来与去皆是命中定数,不可参度……”
文来自夏风颜《仓央嘉措――我是凡尘最美的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