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乱时期的爱情
大家好,欢迎大家收听空中书社节目,我是主播蒲术桢。我偶然间在宿舍楼下看见一位同学留了一本书在储物架上,视线便被这本书的名字吸引了,倒不是说以前没有听过这本书名,也不知当时有什么魔力,竟引得我硬是把它买回了家,从头到尾读了一遍。这本书的名字就叫做《霍乱时期的爱情》。
这本书的作者便是1982年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大名鼎鼎的哥伦比亚作家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他是拉丁美洲魔幻现实主义文学的代表人物,20世纪最有影响力的作家之一。作为一个天才的、赢得广泛赞誉的小说家,加西亚·马尔克斯将现实主义与幻想结合起来,创造了一部风云变幻的哥伦比亚和整个南美大陆的神话般的历史。其中最为人所知的便是《百年孤独》。
“孤独”思想一直贯穿于马尔克斯的整个创作过程中,他用自己的文字刻画了人类心灵中最深刻、最本质的“孤独”。他曾不止一次地向人们指出“孤独”的症结:用他人的模式来解释我们的生活现实,只能使我们显得更加陌生,只能使我们越发感以孤独。马尔克斯正是描写以死亡为背景的种种生活现象下的孤独。如:梦境中的孤独、困境中的孤独、面临他人死亡时的孤独、不通人道造成的孤独等。
书中有一句话叫做“我对死亡感到唯一的痛苦,是没能为爱而死。” 软弱者永远在爱情的王国里,爱情的王国是无情和吝啬的,女人们只肯委身于那些敢做敢为的男子汉,正是这样的男子汉能使她们得到她们所渴望的安全感,使她们能正视生活。
《霍乱时期的爱情》摈弃了《百年孤独》时期的魔幻现实主义手法,在这部小说里,“一切都是严肃的,有分寸”。小说写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爱的故事。他们在二十岁的时候没能结婚,因为他们太年轻了;经过各种人生曲折之后,到了八十岁,他们还是没能结婚,因为他们太老了。在五十年的时间跨度中,马尔克斯展示了所有爱情的可能性,所有的爱情方式:幸福的爱情,贫穷的爱情,高尚的爱情,庸俗的爱情,粗暴的爱情,柏拉图式的爱情,放荡的爱情,羞怯的爱情……甚至,“连霍乱本身也是一种爱情病”。而透过这些爱情,小说表现的是哥伦比亚的历史,是哥伦比亚人自己破坏哥伦比亚的历史。
小说力求最大程度地接近哥伦比亚现实,叙述的语言朴素、明快(照加西亚·马尔克斯自己的说法是,花了大力气从海明威那里学来的、非常经济的语言),小说注重结构,有明确的视角和精确的细节。如果我们抛开小说反映暴力问题的主题,从语言的角度去看待这个类型的小说,它们所取得的成就也是不容低估的。
《霍乱时期的爱情》是加西亚·马尔克斯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出版的第一部小说,讲述了一段跨越半个多世纪的爱情史诗,穷尽了所有爱情的可能性:忠贞的、隐秘的、粗暴的、羞怯的、柏拉图式的、放荡的、转瞬即逝的、生死相依的……再现了时光的无情流逝,被誉为“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爱情小说”,是20世纪最重要的经典文学巨著之一。马尔克斯自己曾经说过:有两部书写完后使人像整个儿被掏空了一般:一是《百年孤独》,一是《霍乱时期的爱情》。
旅行结束的前夜,他们举行了一次盛大的晚会,晚会上装饰了纸花环,还挂了彩灯。黄昏时分,雨停了。船长和塞奈达搂得紧紧地跳了最初的几个博莱罗舞。在那些年月里,博莱罗舞曲已开始令人心醉。阿里萨大着胆子向费尔米纳建议一块亲亲热热地跳个意味深长的华尔兹舞,她拒绝了。然而,整个晚上她都用脑袋和鞋跟和着舞曲的节拍打点儿,甚至有一会儿不知不觉地坐着就跳起舞来。与此同时,船长和他的魔女也如胶似漆地在阴影中跳着博莱罗舞。费尔米纳喝了那么多茵香酒,以致大家只好扶着她上楼梯,她突然又哭又笑,惊动了周围的人。可是,她一回到舱房,便在温柔的香气中控制住了自己。他们安安静静地在一起叙着旧情,这旧情将作为对那次发疯般的旅行的最美的记忆永远留在他们的脑海中。跟船长和塞奈达所猜想的相反,他们的感觉不像新婚夫妇,更不像晚遇的情人。那颇像一下越过了夫妻生活中必不可少的艰苦磨难,未经任河曲折,而直接奔向了爱巢。他们象被生活伤害了的一对老年夫妻那样,不声不响地超脱了激情的陷阱,超脱了幻想和醒悟的粗鲁的嘲弄,到达了爱情的彼岸。因为长期共同的经历使他们明白,不管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爱情就是爱情,离死亡越近,爱得就越深。
六点钟,他们醒了。她由于喝了茵香酒感到脑袋剧烈的疼痛。同时,她感到小说意乱,因为她似乎看到乌尔比诺医生又回来了,比从树上滑下来时胖了些,年轻了些,坐在家门口的摇椅上等着她。然而,她十分清楚地意识到,那不是茵香酒的作用,而是由于马上就要到家厂。
"就要跟死一样了。"她说。
阿里萨听了这话大吃一惊,因为他也隐隐约约地有这种想法,这意味着他回家后再也不能活下去了。无论他,还是她,都无法想象再适应另一个不同于船舱的家,吃不同于船上的饭菜,投身于一种对他们来说永远是陌生的生活。真的,就跟要死一样了。他无法再入睡,仰面躺在床上,双手交叉枕在脑勺下。一会儿,阿美利卡•维库尼亚的事情如一把利剑似地刺伤了他的心,以致他痛苦地给曲起来。他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一直哭到流尽最后一满眼泪。只有在这时,他才有勇气承认他曾经是多么地爱她。
当他们穿好衣服起来准备下船时,当年西班牙人的关口水道和沼泽地已被抛在后面,轮船开始在海湾里的废弃的破船和贮油池之间行驶了。这是一个星期四,灿烂的阳光在总督城房舍的金色圆顶上空升起,但是费尔米纳从船栏上却忍受不了这天堂一般威严的地方的恶臭和被鼠晰糟蹋了的堡垒的高傲:现实生活的可怖。无论是他还是她,不用说,都未曾感到这么容易地就累垮了。
他们在饭厅里找到了船长,他那副乱七八糟的样子,与他平常的干净洒脱的仪表很不协调:胡子没刮,眼睛因失眠而布满血丝,衣服被前天夜间的汗水浸湿,说起话来颠三倒四,还不时打着带茵香酒味的嗝儿。塞奈达还睡着。他们开始默默地吃早餐。这时,一艘港口卫生局的汽油艇命令他们停船。
船长从指挥台上大声喊叫着回答武装巡逻队的问语。他们想了解船上是什么样的瘟疫,有多少旅客,多少病人,传染的可能性有多大。船长回答只有三名旅客,全都害霍乱,但处于严格的隔离之中。不管是应该在"黄金港"上船的人,还是二十七名船员都没与他们有过任何接触。但巡逻队长不满意,命令他们离开港湾,在拉斯•梅塞德斯沼泽地等到下午二点,同时准备办理隔离手续。船长放了一个鞭炮,打了个手势,让领航员绕了个圈子,掉转船头回沼泽地去了。
费尔米纳和阿里萨在餐桌上听到了一切,但是船长象是满不在乎。他继续默默地吃着饭,一举一动都显得很不高兴。甚至连维护内河船长美誉的礼貌和修养都不顾了。他用刀尖划开了四个煎鸡蛋,在盘子里用油炸青香蕉片蘸着,大块大块地塞入嘴中,津津有味地嚼着。费尔米纳和阿里萨看着他,一言不发,象在学校里坐在凳子上等着宣读期末考试评分一样。在船长与卫生巡逻队对话时,他们没有作声,对自己的命运,他们一点数也没有。但两人都知道,船长在为他俩着想,这从他蹦蹦跳跳的太阳穴可以看出来。
在船长吃光那盘鸡蛋——油炸青香蕉片和喝光那杯牛奶咖啡的同时,轮船离开了港湾。锅炉静悄悄的,船在港汉里划破水面,穿过片片浮萍,深紫色的莲花和心脏形状的大荷叶,回沼泽地去了。水面上侧身漂浮着的死鱼闪烁着光芒,那是被偷偷开船进来的渔民用炸药炸死的,陆地和水上的鸟儿在它们上空盘旋着,发出尖利的叫声。加勒比海的风随着乌儿的喧闹,从窗户中吹进来,费尔米纳感到她的血液在沸腾,并且阵阵发疼。右边,马格达莱纳河的潮淹区的水浑浊而缓慢,一直延伸到世界的另一边。
当盘中的食物全部吃光的时候,船长用餐桌布角擦了擦嘴,用一种放肆无礼的行话打开了话匣子,一下子把内河航运船长为人赞美的好名声彻底毁坏。他不是为他们抱不平,也不是为任何人,而是想发泄一下自己的怒气在一连串粗鲁的咒骂之后,他的结论是,挂霍乱旗所陷进的困境,无论如何也难以摆脱了。
阿里萨眼睛眨也不眨地听他说完,然后从窗户中看了看航海罗盘的刻度盘,看了看清晰透明的天际,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十二月的天空以及永远能航行的河水,说:
"我们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再到'黄金港'去!"
费尔米纳震惊了,因为她听出了昔日圣灵所启发的那种声音。于是她瞅了一眼船长:他就是命运之神。但船长没有看见她,他被阿里萨冲动的巨大威力惊呆了。
"您这话当真?"他问。
"从我出生起。"阿里萨说,"我从来没把自己的话当过儿戏。"
船长看了一下费尔米纳,在她的睫毛上看到了初霜的闪光。然后他又看了一眼阿里萨,看到了他那不可战胜的自制力和勇敢无畏的爱。于是,终于悟到了生命跟死亡相比,前者才是无限的这一真谛,这使船长大吃一惊。
"您认为我们这样瞎扯淡的未来去去可以继续到何时?"他问。
阿里萨早在五十三年七个月零十一个日日夜夜之前就准备好了答案。
"永生永世!"他说
有人说这是一本不后悔晚遇到的书,不是因为它不够好,而是多年以前自己肯定读不懂,会象对待一般的爱情小说一样潦草而过,而这本书中经典的对话需要人生阅历与积淀。
爱情几乎和生老病死一样,是最日常、最悠久,和每个人最密切相关的主题。也正是太日常太相关了,我们似乎必须来点什么惊天动地的,哪怕被欺骗和误导。于是我们分不清了,感动究竟来自对生活的体悟,还是来自文艺作品硬塞给我们的“悲情想象”。
文学的真正力量,是把我们从这种漠然、偏误和漫不经心中惊醒。马尔克斯的高明在于,他用于打破阅读与书写惰性的,不是故作惊人语和花哨的出位,而是戳穿幻相,让直指人心的真实本身浮现。相形之下,同样被贴了“爱情大全”标签的《恋人絮语》,我更愿意称其为时髦的学术著作,或者一种观念性的书写而绝非文学。
当然,在生活面前,文学毕竟不是万能。小说结尾处,霍乱之船似乎无法到达终点,生活为不可知的目的地安排了诸种可能;但小说却需要一个、而且仅仅一个终点。于是,马尔克斯让阿里萨草草抛出“永生永世”四个字。仓促的收场让人意犹未尽。但细想之下,在文本层面终结这个故事,如此之安排,却未必不是最好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