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的仓央嘉措
节选自洪烛《失踪在青海湖畔的仓央嘉措》
男:出了日月山就是青海湖,
青海湖啊,一个不知道走向何处的人,
就要与你擦肩而过。
女:湖水比河水咸,海水比湖水咸,
泪水比海水咸。
男:青海湖,我来了,
请你往我的伤口上撒一把盐。
女:这一年过得好快,
男:这一年过得好快,就像转经筒转了一圈。
我还没从天旋地转中醒过神来,
青海湖出现在面前。
女:这一年过得好慢,
男:这一年过得好慢,布达拉宫的莲花还那么开着,
我却替它经历了日日夜夜的凋谢。
女:这一年过得好长,
这一年过得好短,
男:我数得清多少次和你见面,
数不清多少次梦见。
男:玛吉阿米,
想走近你,可中间有一片荆棘。
想拥抱你,可抱住的是幻影。
想呼唤你,又怕被别人听见。
想梦见你,梦是真的,你却是假的。
女:看不见你的眼睛就像在黑夜。
哪里去了,我的星星?
听不见你的声音就像在冬季。
哪里去了,花香鸟语?
男:玛吉阿米,能告诉我吗?
我心里为什么比苦酒更苦?
万古的雪山为什么也在酿酒?
化成雪水了为什么不让饥渴的人喝一口?
女:我等啊等,为什么等到冰川变成了忘川,
却等不到寒冷变成温柔?
男:来不及打声招呼,就要离开你。
我欠你一个告别,一次对视,
一个拥抱,一次陪伴,一次歌唱。
欠你的还有很多,我都一条一条记着,
下辈子加倍偿还。
女:我要去一个远得不能再远的地方,
不是我想去,而是身不由己。
不是我想离开你,
而是命运将斩断两个人之间的联系。
男:玛吉阿米,
如果我不在你眼前,
你不要去找,就当我没有了吧。
女:忘掉我吧,只要记住我的生活。
男:忘掉我的生活吧,只要记住我的名字。
女:忘掉我的名字吧,因为我将有新的名字。
男:你只要记住我的诗。
女:忘掉我的诗吧。只要记住诗里的那个人。
男:他比我更年轻,更真实,更勇敢:
那才是我理想中的转世。
女:青海湖只欠一滴眼泪,
就该满得溢出来了。
那么多的眼泪,在眼眶里打滚,
憋得眼圈都红了。
可我,悲伤得流不出这颗泪滴。
男:我看见了你一千年前的模样,
一千年后,你也看见我了。
女:我亲吻着你一千年前的冰凉,
一千年后,我的嘴唇滚烫。
男:我拥抱住你一千年前的荒芜,
一千年后,也没有莺飞草长。
女:一千年前的积雪未化,
可一千年前,我在哪里呢?
一千年后,你还是你吗?
男:一千年前,我在哪里?
女:一千年后,你还是你吗?
男:一千年前,你还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