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延阶
配音:流浪
背景音乐:《个人秘密》 张靓颖; 《害怕》 孙燕姿; 《其实都没有》 杨宗纬; 《爱如空气》 孙俪
六、躲闪
高三的冬季,落寞枯涩。
下了几场雪,有过一次烟火,还有一晚花灯,我都没有看到。只是在窗帘这边,疯狂的背书做题直到昏天黑地,我不会觉的烦闷,胸腔中跳动着一股力量,在颓然时浮出来,轻轻的揉我的太阳穴,让我慢慢入静。
春节时,爸爸依然没有回来,这个字眼早在三年前就变的模糊,我零星几次的见他,礼貌的叫他爸爸,没有什么交谈。妈妈总是以纸条和我交流,无非是让我注意身体,记得吃饭按时睡觉的关心话,她忙着课题总见不到我,就是春节,大年三十的晚上她还抱歉的要披上大衣赶去实验室,外面的爆竹震天响,我蜷在沙发里嘤嘤哭了起来。
妈妈安慰的蹲在我身边,告诉我她的课题出了事,明天处理完就可以回来陪我。
我居然大发脾气,把我的不满全发泄了一通。不记得说了些什么,妈妈拿过电话接通后说:“所长,这个课题我做不了,女儿比谁都需要我!”挂了电话,她轻松的冲我微笑,伸开手臂:“小曼,对不起!”
我委屈自责的哭了起来,搂住她的脖子,满脸泪渍的说:“妈妈……”
“这是我的寒假,说话最多的寒假!”我叙述完,看着身边的许蔚。
春天的雨水虽少,但下起来细细柔柔没个休止。梧桐叶的尸骨浸泡在肮脏的雨水里,可怜的要命。
“殊曼,没关系的!”许蔚走在我身边,洒脱的安慰
我仰起头,咧开嘴角,自我安慰的点点头:“我想也是!来!”我跳到了道路的那一边,遥遥的对着许蔚喊:“你就站那边!”
“做什么啊?”许蔚疑惑的问,面目慌张:“我可不上你的当,虽说我经常逗你,但你不能报复的……”他又开始喋喋不休。
我坏笑着把路上堆积的雨水踢给他,浑浊的水珠溅到了他的裤角,故意打断他的话,我认真的说:“送你礼物!”
他一头雾水的微拢着嘴
我支着两臂走在用石头砌的人行道的边沿处,小心翼翼的保持平衡,一边望着他大声念道:“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慢慢离许蔚越来越远。雨丝仍然飘落着,点点的打在积水上划开细小的涟漪。“此水何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啊……”说着,摇摇晃晃的站不稳,欲踩进泥水里。
“小心!”许蔚支住我的手
“差一点,一念完就松懈了,没注意!”我仍然顽皮的缩缩头,抱歉道,“你怎么这么快能扶住我?”自己才反应过来,打量着他。
“还说,你没跌进去,我主动跳进来了!”他假装懊恼的责备。
“是我不对,所以才送你这么好的意境啊!”我把他拉上人行横道。
“殊曼,虽然我语文不怎么好,但这个还能听懂,你的意思是……”他支吾着摸摸后脑勺,满脸羞红。
“什么啊,对事不对人!”我习惯性的捶他一拳,自顾自的说道:“多美的春天,明年就没了,我让你不要忘了我!”
许蔚的眼睛闪过一丝悲伤,强装镇定的说:“臭美吧,我逗你的,明年上了大学找个女朋友,一定把你这个恶婆娘忘掉,否则有阴影!”
我哼一声,不与他纠缠,转过头。雨雾弥漫,湿润的空气中望见了远处瘦高的身影,在我转头的一刹那,他已背过身去,我不知道他是否看到我,但心猛烈的跳动,无法控制……
说也奇怪,自己的手指不知为何长了一对白白的痘痘,一碰就痛,医生开了药膏告诉我是“带状疱疹,心焦所至”,还好发现早,又起在左手上,妈妈每天按时关心我擦药,减轻了不少疼痛,没有影响学习,但刺痛感时时爆发,疼的我全身发麻。
路过办公室,李戊辰没有写东西,拿起笔又表情痛苦的放下,重复好几次,我躲在门边,观察着他不好的脸色,没想走开。
他刚好起身,拿起教案走出门来,我连忙躲进墙角,目送着他往教室走的背影。疑惑的重新回头看着桌子,上面的面巾纸一团一团,一个药膏摆在那,我走进去,拿来一看,正是我涂的那种,台历上有他的字迹:“不要总忘了上药,笨蛋!”
我看着他为自己写的话,笑了起来,心里随即泛上了心疼。
我意识过来,连忙向他的教室跑去,楼道里空空的,他们班的学生都去上听力课了,我直接跑到李戊辰那个班的门口,在门外透着玻璃向里面望去。
他一人站在讲台上,拿着粉笔费力的写,手指时不时颤抖一下,粉笔既而顺着摔落下去碎成几段,他耐心的重新一一捡起,继续写,有时对着讲义摇头,重新抹去,再写。
我推开门,站在那望着他。
他惊讶转头:“怎么没上课!”
我晃过神,转转眼珠,急中生智的对他说:“听力课,学生……”
“出事了?”他紧张的下了讲台。
“不是,是英语老师找您,让你去一趟,就现在!”
“哦!”李戊辰拍拍身上的粉笔灰,脸上划过一丝疼痛,微笑着答谢,转身往另一栋楼走去。
我走上讲台,看着他摊开的讲义,上面很清楚的标着哪些需要写在黑板上让学生记下来的内容,认真对照,深深吸口气,自己拿起粉笔,熟练的写起来,不一会就全部完成了。
我细心的核对一下,满意的一笑,拿起讲义关上教室门出去,将资料整齐的放回他的办公桌……
三月的时候,操场上经常有放风筝的人群,我从文印室拿出卷子走在操场的边沿,眯着眼睛看天上漂亮的风筝,澄净的天边铺开柔软的云,风筝在空中抖动,越飞越高。我淡淡笑着,苦涩的摇头。
“爸爸,放,高高的。”孩子稚嫩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寻声望去,李戊辰正跑着,扯着一个风筝,嘴角绽放着笑容。
“好!”孩子兴奋扑打着双手奔跑。
我羡慕的望着李戊辰,竟有些痴了。等回过神,才忙转身往教室方向跑去。
“单子没有了,这样教材科又要让我补办证明!”班主任脾气暴躁的到处翻弄
“大概路上掉了!”我努力回想着
“这样没了复印单子,我们其他的科目就印不出来!”老师挠着头,烦闷的说。
“我现在去找,大概是掉了!”说着头也不抬,急忙冲了出去。拨过人群,心思烦乱透了。
“小心些!”只觉两只手猛然扶住我,察觉中撞到别人身上,我抱歉的抬头。
李戊辰安静的笑,递给我那张单子,温和的说:“这可马虎不得!”
我点头微笑:“谢谢!”急忙转身走了。
到了办公室门口,王青正迎面而来,问:“刚刚李老师到办公室门口,不知怎么又急急拐回去了,你知道他去哪吗?”
我喘着气,惊讶的说:“他刚刚在门口?”
“是啊,我找他有事,谁知道他又拐哪去了!”
我失神的把单子还给班主任,回想着李戊辰迎面而来的安静笑容,那时他的面颊有些红,语气安静,但呼吸稍有急促,我知道他一定是帮我去找那张单子了……
省级优秀干部终于批了下来,当我知道的时候许多人都已经传开,大家都很难相信学校今年能够要过来,而我并不多置一词,把证书放进书包,锁进抽屉。
随之而来的是许多流言“她和李老师经常在一起,李老师对别人冷冷淡淡的,为什么看她却笑容满面,他们俩经常偷偷会面,这个指标听说也是李老师亲自跑的,他一个同学在教委。王青争了三年却被弄个市级的唬了。”
“也能理解,李老师和他老婆关系也不好,都一直住在学校的教工宿舍,当然有空可钻了。”
“哎,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他毕竟也是个男人啊!”
“林殊曼她是美人吗?”
当时,我躲在厕所里并不吭声,她们走了,四周很静,我蜷缩在角落里,无力地垂着头,窗外的雨打着瓦片,发出滴滴嗒嗒的声响,我喃喃地自问:
“李戊辰,你是谁?”竟止不住嘤嘤地哭了起来。
我没有躲闪吗,一个聪明的人不是该退开吗?我做的最大让步只是想默默的在远处注视他,我们都在尽量理智的互相躲闪,却最终让人以各种不同的目的拿来做闲暇时的谈资,如果这是愚蠢,对爱执拗的愚蠢,那么就让我愚蠢下去,我愿意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