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期《流年-潘子篇》作者:吴超人i  主播:结巴&囚徒

第135期《流年-潘子篇》作者:吴超人i 主播:结巴&囚徒

2015-07-03    19'55''

主播: 段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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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流年【潘子篇】 作者:吴超人i 这是闷油瓶离开后的第一个年头。我还没有开始着手打理三叔的铺子,而是整天呆在西泠印社,躺在藤椅上扇着蒲扇听听收音机。 我试图将自己囚禁在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然后透过我小店铺的屋门去看外边算不上太蓝的天。我把自己想象成了 晚八点档 泡沫肥皂剧的悲情男主角,身患重症无药可医,还好心对身边人撒谎说去了很远的地方,结果独自一人望着夕阳度过了人生最后的时刻。然而事实上我的手机已经被老爸他们打爆了,只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迈出重新开始的第一步。 这段日子我甚至连家都没有回。 我无法面对二叔一言不发却百般询问的目光,更无法面对老爹给我做好的一桌饭菜。至于小花,从张家古楼出来以后他住院治疗了很长一段时间,作为发小或是同伴,我不负责任的一次都没有去看望他。还有秀秀,在她几近崩溃的时候,我这个曾经被她当作准相公的吴邪哥哥却没能陪在她身边。后来我特地翻了翻手机上百条的未接来电,好在他们同样也无法面对我。 这段日子过得清闲却算不上悠闲,有时会突然从恶梦中惊醒,梦里面大奎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大吼小三爷你当初为何不救我,还有一脸俏皮的阿宁和裘德考那些老外手下唤我吴超人的场景,即使睁开眼睛也挥之不去。于是我开始学会欺骗自己,时值九月愣流出的一身冷汗,不过是因为夏季已经接近尾声。 随着一出出恶梦的衍生直到这一天的到来,我才发现自己已经休息够久了。 和往常一样我早早开了店门,躺在藤椅上听着收音机,闷热的天气和没有生意的乏味让我昏昏欲睡,意识弥留之际依稀听到赵传的声音从电台节目里播放出来。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呀往前走,莫回呀头,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呀。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呀头,从此后,你搭起那红绣楼呀,抛洒着红绣球啊,正打中我的头呀,与你喝一壶呀,红红的高粱酒呀,红红的高粱酒呀。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呀往前走,莫回呀头……” “小三爷你大胆地往前走呀往前走,莫回呀头……” 一觉无梦醒来时却泪流满面,原来在梦里也不愿我受苦的,真的只有潘子一个。 我曾经以为从面具姑娘那里回来以后,这辈子都不会再哭了,可是因为一首红高梁,眼泪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流了下来。 我跑到厕所胡乱抹了把脸,然后一把抓起电脑桌上的钥匙锁上店铺大门冲了出去。 潘子说的对,小三爷要往前走。 我开着我的小金杯在周围最近的花店买了两束马蹄莲。 王盟一直纳闷我为什么不换辆好车,毕竟开古董店的小老板养一破金杯未免太过寒酸。我骂他你他娘的懂什么,结实不耗油性价比还高,偶尔也能省下份租车拉货的钱,这么实惠的车哪找去。我还养好车?养你一个小王八犊子就够受了。 至于他小声嘀咕的一个月就六百块还想包养他,我权当没听见。 其实后来我仔细想想,或许迟迟没有把小金杯换掉的理由,不仅因为它兢兢业业跟了我好多年,更多的是每当我摸上方向盘,总以为自己还是奔着三叔那条龙脊背去的。奔着那个和闷油瓶擦肩而过的午后,奔着我命运之轮开始转动的时候。 它就像我的一个老伙计,虽然比不上潘子,但总算能够时刻提醒我,过去的那段岁月起码留下了些许什么。这样想着我便会觉得莫名安心。 我把金杯停到了墓园外的空地上,拿着花下车徒步走进里面。 这一年多来我一直都在逃避,给潘子办完丧事下葬之后就没再来看过他,还有大奎,作为他们的兄弟或是一个后辈,实在太不称职。我感到抱歉,希望他们不要怪罪才好。 我把一束马蹄莲放在大奎的墓前。和上次来时一样,没人来扫墓,已经一片狼藉。我没有开口说话,对于大奎的死我一直觉得是自己一手造成,虽然三叔和潘子那时安慰我说人各有命,但他不是粽子不是禁婆,他是我一个同行的兄弟。每每梦到他浑身浴血抓着我说小三爷你为什么不救我的画面,醒来时都会发现自己惊出一身冷汗,我没有害怕,只是难过自己的手上占满了兄弟的鲜血。 我在墓前静静的呆了一会儿,起身走向潘子的衣冠冢时和一个女人擦肩而过。之前我并没有注意到她,但看样子她刚才就在不远处。 这是一个很平凡的女人,衣着得体仪态端庄,岁月在她脸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痕迹,隐约能看出年轻时的绰约风姿,但眉宇间的沧桑感让我觉得她是一个女人,一个有故事的女人。开古董店这么多年我对自己看人的水准还是很有自信的,重点是她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在原地站定了一会儿,拼命搜索脑海中的人脉关系,发现她不是三叔盘口下哪一个伙计也不是楼外楼的老板娘,便不再纠结,继续往前去找潘子。 和大奎不同,潘子的墓前干干净净还有一束新鲜的百合花。我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寻找那女人的身影,可是已经看不到了。 “行啊潘子,”我苦笑着摇摇头不知说什么好“走了好歹有人惦记着。” “只是这么大事儿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早知道……” 早知道……早知道又怎样呢,早知道我就不会一个电话给潘子打过去,让他再次靠近这个圈子吗。我一度以为即使旁人觉得他走上老路是错误的选择,但说不定是他喜欢的结局。 我还是错了,我太自私。 “刚才那个……是有机会成为嫂子的吧。” 潘子除了三叔,世上再无亲人,我很难想象那女人会有别的什么身份。 墓碑上潘子笑着,可我却又觉得他此时泪流满面,照片是从他证件上抠下来的,很久之前的,看模样似乎比我现在还年轻。潘子生前很排斥照相,他说一张老脸拿不出手。当时我们笑笑并没有介意,现在想来有些后悔,翻遍了几乎所有的照片都没有他的身影,我怕自己会渐渐记不得他最后的样子。 后来我静静在他墓碑前站了很久,临走前才开口说了一句“潘哥”。 我第一次这么称呼他,以一个后辈的身份,不知道除了“小三爷”他叫我“小邪”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离开时我冲墓碑上那张年轻的脸鞠了三鞠躬。 替他的吴家。 替他的三爷。 替他的小三爷。 我开着小金杯漫无目的的行驶在回程的路上,并由衷庆幸这里不是京城,好歹能用上“行驶”一词作修饰。 天色尚早,我还不想回店里。 鬼使神差的,我将车子开到郊区,停在了潘子生前租的那幢农民房楼下。 我蹬蹬蹬跑上楼,叩响了房东的门。 “呦,是你呀。”房东见到我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那间房子租出去了吗,我想去看看。” “没呢,没租出去”房东回里屋放出钥匙,递到我手上“我一直给你那哥们留着呢,他不回老家娶媳妇儿了吗,哪天回来城里让他住我这儿,便宜给他算。” “对,他回老家娶媳妇儿了,哪天让他带嫂子一起回来。” “那哥们人挺实在,不是我愿做赔本生意,主要条件少人又好的房客现在也难找了。” “哈哈是,那我先去看看了。” “好,那您慢慢看”房东正欲关门,像是有想起了什么有些尴尬的开口“对了,屋里您落了件东西忘拿走了。” “有东西落下了?”我有些纳闷。 “对。您自己去看看吧。” 我开了门走进屋里,十几平方米的概况一目了然,我看到三叔的灵位还摆在里面。 “他娘的!” 我拍了拍脑袋瓜子骂自己怎么这么蠢,潘子要知道我把三叔落在这儿不得半夜找我玩命。 我从平板床下找出凳子抱着三叔的灵位坐了一会儿,只觉无聊,有些后悔怎么没在半道上买两罐啤酒回来喝。 大概没人住,房东也很久没来打扫,屋子里有股潮湿的味道,还有薄薄的一层灰尘。 我起身打开窗子,却意料之外在楼下看到一个人。 刚才在墓地里和我而过的那个女人。 我匆匆跑出门外又匆匆跑了回来,将三叔的灵位放在床上,带上门又跑了出去。 跑到楼下的时候那个女人又没影了,我低声骂了一句,抬头发现她刚才出入的地方是家发廊,想起潘子的那句“谁说老子他妈的没娱乐,老子在窗口吃酱瓜,喝啤酒看看下面的发廊妹,比神仙都舒服。”突然觉得很微妙,终于知道为何对她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了,那次来潘子家往楼下看的时候,的确看到了这样一个身影。 “小三爷?” 我僵直了脊背,太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有些不大适应。 “小三爷。”那声音笃定了似的又重复了一遍。 我抿了抿嘴角。转过身去。 是那女人。 “小三爷,”女人笑了笑“第二次见了。” “是今天的第二次。” 女人听我这么回答有些困惑,不过他并没有追究下去。 “潘子经常提起你。”她倒不扭捏,自然而然说起了潘子。 “经常提起我?” “是啊,你和‘三爷’是他嘴里出现次数最频繁的称呼。” 看我有些蹙起的眉头,她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和他交集不深,偶尔下楼时碰到打个招呼而已,他经常说‘我接三爷去’,‘我去接小三爷’。” “你喜欢他吗?”我开门见山的问她。 她似乎没有料到我会问这个,笑容凝固在脸上形成一个尴尬的弧度。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喜欢不喜欢,又能怎样呢?” “你喜欢他吗?”我又重复问一遍。 “喜欢。”她或许纳闷我为什么对这个问题如此执着,但还是回答了我。 “对不起。“我也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比她还难看。 她愣住,有些释然的,缓缓地说:“人各有命,小三爷。“ 人各有命。 “我只知道潘子走了,却不知道潘子为什么走了,不过我想就算是和小三爷你有关,他也不会怪罪什么的。” 潘子当然不会怪罪我。 就是因为他什么都不怪罪,才让我更加难过。我宁可每每让我从噩梦中惊醒的人是潘子。 “谢谢。” “没什么。”她继续了刚才的笑容。 “老板娘有人找。”一旁的发廊妹观察了我们很久,终于忍不住开口。 “这就来。” 她回应了一声,对我点头致意。 “小三爷,这路,不好走。” 她没有再等我的答复,转身走开了。 我不知道她指的是我脚底下坑坑洼洼还没有铺上沥青的水泥路还是指别的什么,总之我由衷的感谢。 我回到楼上,把三叔的灵位拿下来然后锁上门去找房东。 “您看完了?”他看着我怀里的灵位问道。 “嗯,看完了,以后这房子您租给我吧,我总不能让您做亏本生意。” “这怎么好意思呢……”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该说谢谢的是我。”我把手机号留给房东,让他把账号发给我便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