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成人礼（沛然）

我的“成人礼” 沛 然       每当我从电视或报刊上，看到高中生举办“成人礼”时，内心里都会五味杂陈，充满了喜悦、隐痛和暗自庆幸。说喜悦，是因为它像春天到来一样，使人感受到温暖，看到了希望，一代新人在成长。祖国的未来、民族的脊梁寄托在他们身上。      看似一个简单的仪式，也可能是一本书、一块手表、一条项链或一束花、一顿饭、几句发自内心的寄语等。但它就像在洁白的纸上作画一样，会在他们纯洁的心灵里，留下深深的印迹。有的人，可能就此埋下成就一番事业的种子，即便是对大多数平凡人来说，也会留下深刻地记忆。然 而，我们成人的那个年代，精神生活单调、物资匮乏，天天生活在吃穿拮据的囧境里，也没有什么“成人礼”等活动。想起这些，心里就有些隐隐的痛，还有对现在人点滴的妒意，更多的是羡慕吧！       庆幸的是，我在成人的那一年，经历了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以至于影响了我的一生。       那是一九七五年春天，因学制的改变，刚进入为期半年的高三阶段。一天，学校团总支书记在他的办公室里对我说：“接公社团委通知，我校团总支被评为先进单位，推荐参加县里的团代会，学校决定由你作为代表去县里参加会议。”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使我颇为宠惊，顿时茫然不知所措。      县城，那可是我心中的梦。经常听老人讲起，那里有一个东关大集，是当时全县最大、货物最全的集市，还有饭店、旅店、剧院等等，只有家里有重要事情时，人们才去那里置办东西。 而我从未去过离家十千米以外的地方，更没有任何政务方面的经历，所见所闻，全部是农村的草房土路，还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民，最新潮的东西，也就是见过公社驻地那青砖灰瓦的平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乎乎的乡下“小白”。突然要去县里参加这样的会议，从心底里发怵。       他从表情上看出了我的担忧，又对我说：“学校还派一位年轻老师，你们俩一起参加会议，没有发言的任务，你去把奖品领回来，就算完成任务了。”我的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报到的那一天，在县城首次见到了柏油马路、零星的楼房和偶尔驶过的小汽车等，让我看着新奇。招待所里，洁净而又整齐的床铺、窗明几净的环境又让我发自内心的感叹。尤其是县城最繁华的十字路口，更是令我惊讶，东北角的长途汽车站、西北角的东风饭店、东南角的百货大楼、西南角的办公或商业设施，在我眼里，无不彰显着豪华气派。两层的百货大楼，可能是全县人进城时必到的地方吧，熙熙攘攘的人群，摩肩接踵，但是，看的多，买的少。那个年代，钱本来就少的可怜，还按计划要票证，好多人都是来见世面的。我就是其中的一员，囊中羞涩，空空如也，但眼福是饱的、心情是满的、精神是充盈的。       最窘迫的是晚上跟随老师去同学家做客。老师的同学在县剧团（当时也叫宣传队）拉手风琴，家里的装饰、摆设等，充满了浓郁的文艺气息，其夫人是县剧团的台柱子、名角儿，主演的剧目多次在国家或省里获奖。一听这名气就仰视，而后就是压迫感。整个就餐过程，虽然主人谦逊、热情有加，也未能冲淡我心里的局促和慌乱，生怕有失礼的地方，给老师丢面子。在惴惴不安中完成了礼节性的拜访。回头想想我当时的状态，好似现在的一个电影名字——“太囧”。       县城之旅梦幻般的开始，不啻于刘姥姥进大观园，诙谐而又收获颇丰。       第二天的会议，按发言、讨论、颁奖、领导讲话的既定议程顺利进行。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会议的氛围和颁奖仪式。       会议在县电影院举行。那里可是全县电影界的圣地，影迷心中的圣殿，青砖黑瓦，庄重威严。门楼一层廊柱挺立，厅堂明亮整洁；二楼是几个弧形的门洞，有点欧式风格，略带文艺复兴的古风。进入大厅更是让我深感震撼，高深而又宽阔的空间、一排排错落有致的座椅、肃穆庄严的舞台、主题突出的会标、立场坚定的标语、观点鲜明的口号等，处处显示着场地的华丽，透露出会议的隆重，洋溢在每一位参会人员脸庞的兴奋，浓厚了会议的热烈氛围。       会议的**是下午的颁奖仪式。在欢快的乐曲和代表们的掌声中，县里的领导依次走上主席台，按轮次给先进单位代表和先进个人颁奖。记忆犹新的是有****、副书记和团****等人。轮到我领奖时，那位副书记先问了我的学校，然后郑重地把牌匾送到我的手上，又拍着我的肩膀，和蔼地说：“小伙子，好好干”。领导的鼓励似春天的暖流，瞬间涌遍我的全身，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从此，“好好干”成了我不变的工作态度和人生的座右铭。      几年后，那位副书记成了市里的领导。十多年后，当我也来到市里工作时，他也刚好退休。一天，在公园门口看到了在那里休闲的老领导，因故未来得及相叙并感谢他。心想，只要他住在附近，机会总会有的。哪曾想到，时间不长，就从市报上看到他突然因病去世的消息，我懊悔的心一下沉到了冰窟。只有暗自嗟叹，世事无常，人生难料，时不再来啊！       正是这次团代会的经历，让我开阔了眼界，提升了格局，受益终生。后来，在我内心深处，始终把它当作时代送给我最好的“成人礼”。 跋：      那次团代会后，作为政治任务，我又去县电影院，看过电影《卖花姑娘》和《决裂》。卖花姑娘那凄悲的歌声所催生的泪水，至今仍在我心底流淌；“马尾巴的功能”，那诙谐幽默的台词所引发的笑声，至今仍在我心头萦绕。还惦记着，给我留下美好记忆的电影院，有没有被城改的洪流所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