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一切有它自己的气息与光明 》
作者:陈世迪
进入泽州,一切有它自己的气息与光明。君子明志或者忧愤,文明的光划过黑暗。你相信大地是你内心的搏动,听见世界充满 种种声音,直至边缘:此刻,一个思想者指着太行山:泽州形胜名天下。但你不轻易侈谈祖国和人性,你最大的自由就是爱。你用一首汉诗洞见辽阔的瞬息:时间照见生死的寂静,带来静美的文字与凉薄的影子。
攀登垂棘山,你渴望着风雅与风骨。山路预设抵达的高度,一位古人,一个贤士留下的足印,被青松古柏的阴影覆盖,阳光落满月玉台、璞玉亭,在垂棘洞石刻上闪耀——"夏桀王迁都于垂",在你的内心 化作远古幻像的宇宙:垂棘之璧,如谜语闪烁。南麓的山花正在开放,此刻你是独立的,向着清澄的风敞开,一首汉诗正在诉说看见。
假道伐虢,仿佛带来历史的幻觉:故事充满隐喻,秋水正在倾尽传说。我们的诗心悬而未决,一再曲解万物丹河、沁河倾泻的黄沙,诉说无边的现实主义,高都故城的朝阳为盛开的未来赋形?你仿佛看见,旧石器晚期人类正拿着石斧行走——风吹来旷古的味道,石斧行走——风吹来旷古的味道,在伟大的自然发现神性,你重新辨认飞鸟与野草。
青莲寺有空无的美意,你站在珏山的高处。每颗山石,多么响亮,饱含悲悯的颜色。风大起来,你对着满山红叶, 想象“珏山月、天下奇”的情景:山吐三更月,松摇万壑风。而俯视脚下的丹河,有什么悲怆在扩展,长平之战被坑杀的40万赵卒,俨然血红落日修正你幽亮的黄昏:哪里有你的安身立命?你行走并描述,不过寻找神的藏身之处。
天井关的这边和那边,一切融入中国古文明的神奇瑰丽:古道、古关、古街、古集市、古民居、古寺庙正在闪光……你看到“孔子回车”, 曹操北上太行山作《苦寒行》,狄仁杰望云而思亲,李白慨叹行路难……
三眼天井泉依然清甜,光线回荡着,几乎同样触及你凝神大写的“人”的眼眸,你自身缓缓变得清澈:不必苦于消失的道路啊,你要完善你汉诗的国度——慷慨接受事物的幽暗和明亮,你正在赞美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