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年
开春雪融,万物回暖。
小花手巧,裁出来的春幡挂枝头上,簇簇摇素风。吴邪则搭了件红边披风,看春蝶流连春柳,喜不自胜。
“开春人忙,你便别抱太大期望了。”
小花立在吴邪身旁,伸手摆弄了一下枝上春旗。
吴邪并未吭声。他静眺远山,连绵起伏,草芽四发。
小花握上他冰凉的手,叹道:“寒随一夜去,春还五更来。”
吴邪摇头,往门外走去,“我与小哥相识八载,多长的寒冬也该到头了。”
小花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想及刀房里那一横倾绝天下黑如漆的长刀,满肚惆怅。
吴家迎春简单,向来是吴父书春联,吴母、小花裁春幡,吴邪则剪红纸。至近年,便只余下春幡和剪纸。
吴邪坐于林间树下,在一张红纸上堪堪剪出一只麒麟。而后又细致剪出一只貔貅。随后便是青龙、凤凰。
小花期间来探了他几回,却见他毫无食欲,也无法子,只能陆陆续续替他取来些红纸。吴邪剪纸的手艺不差,剪出的瑞兽皆栩栩生气。
直至入了夜,吴邪才停了手上动作。后来随小花回屋,才吃饱喝暖便被塞进床窝里。
小花替他灭了灯花,淡淡道一句,“往事皆空,莫如一梦。”
“未得三分利,算不得这本钱。”
小花听得此话,不禁一愣,终究是退了出去。
正是更深夜漏时候,吴邪才睁开睡眼,便见窗牖边跃下一人。虽是黑灯瞎火,他却分明从窗外月色中得见一人丰神俊朗踏春而来。
吴邪起身坐床沿边,那人便自木桁上取过披风盖在他的身上,立在跟前。
吴邪也不客气,站起身到高几上点了烛火,对那人说:“引你去瞧瞧炼刀房吧。”
张起灵随吴邪到了刀房,就着烛光便见刀架上一横长刀静卧长夜,缄默而逼仄。刀身劲挺,金色云纹吞吐,刃锋张扬。他正打量前方利刃,一个模糊的念头才跃现,便听得吴邪开口:“此刀非彼刀。”
张起灵转头去看他。
“刀是好刀,却缺了最要紧的一道功夫。这刀小哥你可暂且使着,必能挨上好些时候。”
话毕吴邪便上前把刀拿起,双手奉到张起灵面前。
张起灵沉默接过,刀重于往常,毋宁吴邪需双手捧着。
两人走出刀房,便到了院子里。院子枝头春幡随夜风而动,袅袅不止。月色温润,泄了一地。
却是张起灵先行动作。他放下佩刀,而后轻轻撩过吴邪的披肩长发,轻轻挽成一髻。随后从怀里掏出一木簪,稳稳插于其中。
他静静注视吴邪的脸,只觉八年光景不过此间,也不过如此。
吴邪问:“簪子你买的?”
张起灵道:“我雕的。”
吴邪暗喜,却不明言,他朝张起灵走近几步,把头按在那人宽广的肩膀上,沉默半刻便道:“入冬时候,能倾天下的刀,必大成。”
张起灵未动分毫,抬首只见月色懵憕,漫山遍地尽皆春暖花开。
“如若我得胜归来……”
吴邪却已接过他的后话。他的眼里仅有的那一盈月色,夜宵清光,斯人如月,长愿相随。
“夜夜流光相皎洁。”
愿我如星君如月。
第八年的春日,空枝春气暖,新芽静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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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文小剧场:
第一幕——
花花:都这个时候了,人不来就算了。心上人没了,还有下一个。
嫂:我和小哥认识了八年,磨合期过了,也该是蜜月期了,怎么能换人?
花花:要是我,等得这么辛苦就算了。
嫂:一直是我对小哥好,怎么也要等到他对我好,我才甘心。
第二幕——
嫂:这刀好吧好吧好吧!不过下一把刀才是最好的!
嫂:这个定情信物是买回来的?
哥:(心)我雕的。如果我取得了天下……(让你当皇后嗯)
嫂:我会跟着你(当皇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