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的母亲
文/蓝墨
老家门前有条河,小时候,母亲弯着腰在河对岸的田地里劳作。连片的田野,菜花开得热烈,河水哗哗流着。
我第一次鼓足勇气趟过河水到母亲身边时,母亲用汗湿的手温柔地擦去我脸上的泪水。我成了母亲身边小小的影子,一步一步弯腰扯去杂草,汗水濡湿了黄泥地。母亲望着青青的秧苗,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母亲身边的影子越来越高,母亲的身子也越来越虚弱。
田地里的生活单调繁重,我向往着田边公路外面的世界。公路从山那边过来,把大山劈开两半,向着远方一路延伸。恣意的青春,年少的轻狂,在一次和母亲大吵以后,我揣着两根玉米棒子,骑着家里 “嘎嘎”响的老“永久”,第一次单独骑向了河岸外的世界。
一家饭店收留了我,没有母亲的束缚,早五晚九,我干得很欢。一个星期以后,强大的劳动量让我开始无比想念河对岸的母亲。见到来找我的父亲,我毫不犹豫地回去了。看见母亲粗糙的手捧起金灿灿的豆子,我知道,每一棵庄稼,都在她掌心成长,而我,却依然和母亲闹着不大不小的别扭。
后来就长大了,终于脱离了母亲,脱离了河岸边的劳作,不好不坏地生活。结婚、生子,平淡而琐碎。儿子调皮的时候,脑海里总会闪现出与母亲劳作的时光。
可是,河岸边再也看不到母亲的身影了。那些树和芦荡,那流淌的河水,因为没有母亲的身影,已不再是我童年熟悉的模样。
岸一直没动,我却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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