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
文/晞元
与小荷毗邻养鱼不久,就发现她真是一个奇葩。
别的渔民一旦喂鱼完毕,就上岸,或打牌,或喝茶闲聊。她却留在网箱上不走,往往一呆就是几个小时。看到靠边闲游的伤病鱼苗,就细细解剖,对比图片资料,做好笔记,认真得像个小学生。
她常挽着裤管,撸起袖口,在岸边泼沙泼水,别人都笑她是个疯子。迎风凌乱的秀发,掩映不住坚定的眼神。我却发现:别人投料的轨迹,要么成线,要么成团,鱼苗个体差异可谓“四世同堂”;她的泼料轨迹,却能成为正方形网盖的内接圆,鱼苗都如“孪生兄弟”,肉眼根本分不出大小来。
凭借一册《本草纲目》,在鱼病或虫害高峰期前一个月,她就开始用药。一些“稀奇古怪”的操作,不但人辛苦,而且成本还很高。那些大家都在用的,重金属杀虫、灭菌的化学药品,广普高效、价廉省事,她根本不用。
在育肥方式上,分蛋白育肥和激素育肥,成本差异惊人。投料旺季,饲料厂一般都会降低成本。她却反其道而行之,四处筹措,提前备料,不惜债台高筑。
春节前,大家都忙着卖鱼。既能抵扣饲料经销商的欠款,又不必守护成鱼;鱼苗不多,可喂可不喂,省心省事。她却一如既往的守护“主鱼”,投料保膘,来年五月初才卖鱼。为了诚信,她顶多把“杂鱼”卖完,支付借款利息。
冷眼“一切以降低养殖成本为准”的其他养殖户。嘲笑和孤立,都没能改变她的初衷。
她虽与我为邻,却很少搭话,靠岸的两只小船偶尔停在一起。
直行小船的破水痕迹,很快就会恢复平静,但她头戴花布大檐帽,奋力划桨的背影,却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