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依旧
文/宗红蝉鸣划响了午后的寂静。
曾经也是这样盘旋着蝉鸣的午后,娃将两只小手举成丫型,嚷着要。
先生的老家管人们常说的知了猴称作爬叉,我们瞬间光盘了公爹精心制作的油炸爬叉,偶尔蹭落在盘的皮儿,居然被公爹小心捏起,轻轻抹在婆婆笑开的嘴角上,婆婆眼角的菊花丝霎时多了几道,带动面颊的沟壑,自然地乐享。
当着晚辈秀恩爱,我暗笑。先生却说这太正常。当年在鲁西南的泰山余脉之侧,淮海战役刚打响,公爹负伤卸甲,服从组织安排支前,与刚过门的婆婆及村人,夜以继日地做推车、缝鞋服,那一切,被这棵茶杯粗的榆树尽收眼底,它见证庭院的添丁进口,见证五个儿子相继考出乡村,在属于各自的事业领域施展抱负。
爬叉正盛时,公爹一声令,我们四面八方再来集结。树上的不够,就去村头超市买。
有人替公爹惋惜,当年火线入党又立功的年轻人,痊愈后完全能申请重返部队继续大好前途,但公爹选择了服从。党史论,淮海战役的胜利是人民群众用小车推出来的,而公爹说,推他前行的还有他的新媳妇——我的婆婆。
我和先生结婚后,时时被公爹打电话严正地嘱咐,让我们要效仿他与婆婆相濡以沫的老爱情模样。二十来年了,至今话音仍绕耳,而往昔的公婆先后离世而令我心殇。
供桌上,敬奉一碗油炸爬叉,儿子夹起最顶尖的一只,恭恭敬敬放在奶奶照片的正前。
老屋窗外的老榆树上,又一阵蝉鸣划过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