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住在风里
文 傅异璟
被电话闹醒的时候,正好是凌晨,在此之前我做过诸多不会醒来的准备,列如关掉闹钟,在门口贴上主人不在的字条预防快递忽然袭击,可就是忘了关机。
隔壁的猫倦意十足的打哈欠,牵扯着我冷冷落落的心,来电显示明显的让我打了个寒颤。
前些日子换的墨白窗帘,因细雨不休染上些渍黄,索性穿着旧日的棕色棉拖,想着可能的对话。可大底是无话可说,僵持了几秒,喂了几声便挂了。
就像深潭的水,长久积累,小心翼翼。经年见长,拉着思念隐隐作痛。
好友圈里都在刷着你回国的消息,铺天盖地的,有好事者问我这些年来是否还在联系。我思考良久,每年一封信是否算得上,可话到嘴边也是没有。
可那天阳光甚好,我啃着小笼包火速的冲到一堆中年妇女的前面挤上公交。穿着不得体的连衣裙,头发只是简单盘到脑后。期间无数次被人踩到脚。
可是,我想见你。
可你大概不会清楚这些年我的变化,我脸上长了小雀斑,很少化妆。不白,爱吃辛辣。不喜欢和人结群,喜欢独处。涉及的知识不多,英语还停留在四级水平。
你今天穿了灰色的棉麻衬衫,卷起袖口。糟杂的卷发。走路很快。应是看见了我,十分友好的喊我。声音和之前一样,不温不火。恰当的刚刚好。
反倒是我,尴尬很久,言语之间有点不知所措。你会意之后直接拽着我,走路很慢。
你问我;怎么不回信。
一时直接无法回答,只好低眉顺眼。可你大概是困意十足没过多久就闭了眼睛。就没了下文。
我想到你之前,家住西巷胡同左拐弯的杂货铺,每天早起去送牛奶。爱吃街角老头的抹茶蛋卷和板栗。不爱谈天不爱笑,喜欢棕色的毛衣。爱在下雨天去吃麻辣烫,终年只有一把黑色雨伞。崇拜的人叫顾城。
我和你之间勉强相识。这都归于我家是开猪肉铺的,你隔三差五就会过来,顺便带着新买的碟片来我家蹭看。
长久以来,便是熟悉。
可是,我喜欢你的这件事已经是很长时间。
你醒来,我刚做好饭菜,窗外又下了小雨,只听见你小声的抱怨一句就不了了之,嚷着饿了。记忆中你很少这样,基本上都是一本正经,就算一个笑话全班都笑了,你都不会吱声。
你现在站在我面前,离我的距离不远也不近。字正圆腔的告诉我你想我了。
霎时间雷声四起,只留得长长哀叹。
我因无聊养了多肉植物,你趴在那看了好久,这个情景想来也熟悉。还是那个年纪,你买了限量版的专辑,我拿着你的专辑不肯散手。
话语客套,我问你何时回去,你只权当听不见将头转过去不理我。
你回国只是住了几天,参加了几个聚会几场婚礼,签了几个合同。回去那天你出乎预料的抱了我;不化妆的样子还只能是我看的下去。
你写给我很长很长的信,从我第一次经过你家杂货铺朝你指手画脚的事你都记了下来。好像你记的日子和我喜欢的那一天刚好。
回去的路上,我连你眉软细腻的样子都无法仔细描绘。不久前去看医生,他说我的症状是阿兹海默氏症,时好时坏,反复无常。
你说你细长手指薄凉唇。带着些凄苦的思念老在秋风秋雨中。延绵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