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聆听》有时候亲情里我们都是骗子

注：文章选自故事会，作者：神奇的尼斯 （侵权立删） 都说18岁成年，但真正成年，往往要比这晚上许多年。 02周六见到了小涛，两年不见，他变了一个人，曾经夸张的摇滚长发变成了寸头，那件终日不离身的黑夹克也变成了一件羽绒服。 最重要的是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神情没了，俨然一个普通的中年男子，表情温润而沉淀。 我笑他：“你现在就差手里一个保温杯，里面浮着一大片枸杞了。” 他自嘲：“我不喝枸杞，我喝胖大海的。” 小涛是我大学同学，我们同系不同班，他当时玩乐队，弹吉他，在学校里有点名气，但我只是听说，从没见过他们演奏。 我跟他算是不打不相识，大二时有一次年级大课，因为到的早，我和一个同班的女生聊了会天，下课后小涛就带着几个人拦住我。 他气势汹汹地对着胸口给了我一拳：“你跟她什么关系？” 她就是我刚聊过天的女生，我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到了：“我和她是同学啊，你谁啊？打我干嘛？” 后来才知道他喜欢那个女生，而女生不喜欢他，还跟他说有喜欢的人了，大课的时候他看到她和我聊天，就以为我是那个人。 解释清楚之后，小涛一脸歉意，抓着我的手往他身上招呼：“对不起对不起，你打回我，你打回我……” 我哭笑不得，只觉得这个人太幼稚，喜欢一个人不去认真追，竟然学电视演的那样背后搞小动作，冒充“老大”打跑潜在的、不知情的情敌…… 03那天小涛硬是请我吃了顿饭，我不敢拒绝，后来他喝多了，拽着我说了好多话：“……我追了她好久，她就是不接受，我也算个人物了吧？她怎么就是不喜欢我呢？我到底哪里配不上她呢？”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我虽然有点讨厌他的幼稚，但也忍不住佩服他的执着，“不喜欢一个人也是没有理由的……” 之后没多久那个女生跟一个学长恋爱了，小涛却一直到大学毕业都没再追过别人，有人说他痴情，有人说他幼稚，我觉得两者都有吧。 都说每个男人心里都是一个男孩，小涛心里的那个小孩大概永远都不会长大了。 大学毕业后，我们碰巧去了同一座城市，就做了一段时间的室友，那个时候他还在用心去做音乐。 每天都晚上去酒吧演奏，凌晨回来睡觉，我们偶尔见到，他会给我听最近刚写的歌，我听不懂，他也不在意：“你听惯流行的，听不懂我写的很正常。” 我有一次忍不住问他：“你不写流行的，怎么挣钱？” 他说：“我的梦想是音乐，不是挣钱。” 我反问他：“你不先养活自己，怎么去实现梦想？” 小涛的家境听上去只是小康，并非富裕人家，他这样没名气的每天晚上去酒吧演奏，挣的那点钱只能勉强糊口，我经常听到他打电话向父母要钱，这让我更加觉得他幼稚。 很多梦想最后成了空想，就是因为没有经济基础。 04那次对话之后没多久，小涛就去了上海。 后来听别人说他谈了个女朋友，两个人准备结婚，到再之后就没有消息了……直到这周六他来看我。 我请他吃饭，席间我注意到他没带戒指：“怎么？出来玩还把戒指藏起来了？” “什么戒指啊，我还没结婚呢！”他低着头笑。 “哎？我之前听说你都要结婚了啊，怎么？” “钱呗。” 小涛和那个女孩谈了一年，女孩说怀孕了，小涛立刻把吉他和其他一些乐器卖了，凑了点钱买了一个小小的钻戒求婚，小涛的父母看到儿子认真也很欣慰，二话不说掏了50万给他们。 “那时候第一次知道钱真不是钱，50万只勉强够首付，我们挑来挑去好不容易选了一套二手房，我知道委屈她了，但我想着两个人一起努力，日子总能好……” 然而小涛的母亲突然被查出疑似子宫癌，小涛和女友商量先不买房，万一母亲做手术需要钱什么的。 “但她不同意，她说上海的房价睡一觉都能翻几番，现在不买以后就买不到了……她后来说如果我不买房，她就堕胎离开，”小涛下意识地撩头发，才发现自己是寸头，手又放了下来，“我求她，跪下来求她，她还是不愿意……” “后来呢？”我忍不住问。 “后来她离开了，她其实没怀孕，只是骗我想尽快结婚……”小涛摇摇头，像是要把过去给甩掉，“不过好在我妈那病是虚惊一场，没什么问题，后来我才知道他们给我的50万，有一半是跟亲戚们借的……” 小涛说：“以前从来没想过钱，光想着自己的梦想，哪怕毕业了也没去考虑实际的问题……我父母对我好，也支持我，他们说我有这个才华，我一直没意识到他们为了支持我，都付出了什么……” 05我忍不住伸手去摸小涛的寸头：“恭喜你！你终于成年了！” 他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地笑着：“是啊，终于成年了！” 那天晚上我和小涛聊了很多，他后来回家考了公务员，未婚妻是个老师，两个人打算年底结婚。 他说：“成家之后更理解父母的不容易了，小时候总骗他们说没钱了，想多从他们身上要钱去买各种好吃的、好玩的，现在他们问我还有没有钱，我总说有，因为不想再让他们担心了，只不过他们还是会塞给我……” 我们的成长轨迹大概就是：小时候总骗父母没钱了，长大了骗他们我还有钱。 父母的成长轨迹大概就是：无论我们小时候还是长大了，明知道我们骗他们，还是心甘情愿被骗。 有时候亲情里， 我们都是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