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漫步之《昆曲里的爱恨悲喜》

文化漫步之《昆曲里的爱恨悲喜》

2015-08-07    18'48''

主播: 韩师广播-文化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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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大家好,本期节目由小播陈源录制,小编静媛撰稿,希望大家喜欢O(∩_∩)O 版头: 昆曲里的女子活在戏曲的水磨(mO)(第四声)调(diào)里,曲调里的前尘往事,赋予一层新的色彩后,依依呀呀中将精致的爱恨悲欢席卷而来,她们只是故事。她们是悠悠历史中的微小尘埃,比不得金戈戎马血溅飞沙,刀戟声共江山如画。她们是一个时代的镜花水月,天上人间顾影自怜的人生舞蹈。舞榭歌台,玲珑水袖,裙裾碎绽,流苏摇曳。伶人演尽悲欢,看客走马观花,将昆曲里的爱恨悲喜鲜活轮回了上千年。 昆曲里的爱恨悲喜 文/林凌 曲艺早在电影之前就是反映生活情感的艺术,多少离散变迁之后只有这一曲喟叹为那些爱恨之名,平平仄仄,欲语还休。在这样的傍晚里,听惯了说唱摇滚的你们,可还记得国粹昆曲的美?你们可还知道水磨调子里的悲欢离合?这一期,《昆曲里的爱恨悲喜》同你细细诉说。 白先勇的《青春版牡丹亭》为昆曲注入新的活力之后,祖国大地上也慢慢地兴起一股国学热,许多年轻人开始对中华文化,对中国风有着浓厚兴趣。李少红导演的《新红楼梦》中运用的昆曲元素,将沉睡的昆曲之美再次唤醒,让昆曲再次以唯美的姿态呈现在我们眼前。 我们知道,中国古代有四大名剧:《西厢记》,《牡丹亭》,《桃花扇》和《长生殿》。一个她在花园,一个她在深闺,一个她在青楼,一个她在后宫。我们在这里,进入那段从未被染指的陌生岁月,聆听那些一波三折的旷世奇缘。 她是大家闺秀,她和他是才子佳人一见钟情的模版。其实,书生未必不晓风情,反而比一般武夫更懂风花雪月。他们一边以“书中自有颜如玉”自勉,一边为多娇美人而耽误进京赶考行程。爱情耽误他们的人生进程,爱情却也能成为他们进军仕途的动力。初遇崔莺莺,他是寒门苦儒,她是相府千金。“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崔莺莺与母亲护送父亲崔相国的灵枢至博陵安葬,路途有阻,被困普救寺中停留数日。张君瑞于赶考路上,中途欲探望武状元好友杜确,停滞河中府,来普救寺游玩,信步神殿,邂逅莺莺。她一颦一笑,他黯然心动。秋波流转,心驰神往如【后庭花】唱词道;“若不是衬残红芳径软,怎显得步香尘底样儿浅。且休提眼角儿留情处,则这脚踪儿将心事传。慢俄延,投至到栊门儿前面,刚那了上步远。刚刚的打个照面,风魔了张解元。似神仙归洞天,空馀下杨柳烟,只阙(què)得鸟雀喧。”王实甫文辞细腻华丽,曲词字字珠玑(jī)。这场人间烟火的爱恋里,着墨最多的红娘亦是玲珑人物,为有情儿女搭起鹊桥。小园香径,你来我往。月凉似水,思寐辗转。一场爱情经得起棒打鸳鸯才算完美。有着传统门第之见的崔母便是手持棍棒,狠打鸳鸯的角色。她爱强权政治,她欲鱼与熊掌兼得,她趾高气扬,使卑鄙的手段,先背信弃义,割断莺莺与郑恒的娃娃亲,再将对张生“以女相许”的承诺抛诸脑后。后来郑恒使计让张生身败名裂,张生幸得好友杜确相助,得以清白。郑恒羞愧,触树而死。跌宕起伏之后得以圆满,张生抱得美人归。红娘在别人的爱情里放逐自己。在那样伦理和等级森严的古代社会,她爱得端庄而热烈,在无数女子一潭死水的内心中,投下细石,如微雨入湖般泛起无数涟漪。 世人皆知“临川四梦”,《牡丹亭》这一梦,是汤显祖最出色得意的一梦,将浮名换浅酌低唱,收藏清风明月,看淡红尘情仇的荒芜凄凉。缠绵暗涌,都作梦中惊鸿。她养在深闺,父亲官居太守,她勤于女红(gong)(第一声)诗书,无衣食之患,缺的,只是精神。她为《关雎》所惑,思绪纷乱,经一番纠结,终决定出花园,引出全剧最精彩的【惊梦】,春怨厚积薄发,赋一曲【皂罗袍】:“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yuán)。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tuī)看的这韶光溅!”杜丽娘的多愁善感更使她内心囚禁在虚度青春的醒悟中。对于无可摆脱的现状,梦境是逃避现实的佳径。梦中有她的良人—柳梦梅。春梦一逝,惊鸿无迹。她在现实寻梦无果,又苦容颜消瘦,抑郁成疾,弥留之际,将精力注于丹青,为自己留下小像。这场爱恋扰乱时空和生死。三年之后,柳梦梅进京赶考,借宿梅花庵。他游园偶得装有丽娘画像的紫檀木盒,未识佳人,却已倾心。丽娘魂魄重返人间,招魂案上灯影荧煌,梅香幽冷。他和她,阔别三年,得以复见。纵人鬼殊途,却恩爱不离。待回生之后,却又有人间条框(kuàng)束缚,经重重抗争,终以柳梦梅和杜丽娘的胜利为剧终。汤显祖对突破条框、追求自由情爱的偏袒和对杜丽娘这样勇敢忤逆女子的偏爱显而易见,然而,这样怪诞离奇,精致巧妙的情节,只能是故事,只道是惊心动魄的梦,而梦外,又有多少个杜丽娘死在大好年华,死在条框(kuàng)戒律之下,任由历史尘埃掩埋,无人问津。 若说《牡丹亭》是梦,《桃花扇》便是碎梦的现实。“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归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乱世烽火中,这是一场爱恨离合,也是政权的兴衰盛亡。谁在她的惊才美艳里流连忘返,成为她人生蓦然回首的那盏灯火?谁在她的琴音里品味那一曲凄婉成殇,让他成为她永恒美丽的守望?谁在她心口凝成朱砂,相思顺着血液缓缓而淌,让她用生命染就一把桃花扇?她是秦淮名妓李香君。桃花,美人之血痕也。她不是那十里秦淮中最美丽倾城,温婉可人的女子,但她最果敢决绝。明代末年,曾经是明朝改革派的“东林党人”侯方域逃难到南京,重新组织“复社”,同专权的太监魏忠贤余党,已被罢官的阮(ruǎn)大铖(chéng)作斗争。他来同她相遇,是劫是缘?她以为两人相知,认他为良人,待他归来。阮大铖匿名托人赠送丰厚妆奁(lián)用于拉拢,被香君知晓后坚决退回。正如【却奁】中的【川拨棹】唱词道:“不思想,把话儿轻易讲。要与他消释灾殃,也提防旁人短长。官人之意,不过因他助俺妆奁,便要徇(xùn)私废公;那(na)(第三声)知道这几件钗钏(chuàn)衣裙,原放不到我香君眼里。脱裙衫,穷不妨;布荆人,名自香。”阮大铖因此怀恨在心。弘光皇帝即位后,起用阮大铖,他趁机陷害侯方域,迫使其投奔史可法,并强将香君许配他人,香君坚决不从。她在浩瀚历史中以死名节,碧血染就桃花,可歌可泣。许是孔尚任对她的爱怜与不忍,剧末,南明灭亡后,李香君入山出家。扬州陷落后侯方域逃回寻找李香君,最后也出家学道。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清歌楼台,水袖带风。她是落到苍生上的暗花,风生水起只为活着的那点颜色。绢扇凭生满目桃花,谴风颂清雅。以血和墨将情克化,遂酿就佳话。梦乡隐含浓情催齿颊(jiá)生香,香味总喜将过往偷偷埋葬,葬下故事流芳,犹记那柄传世的桃花扇。 《桃花扇》同《长生殿》不再是才子佳人春梦难圆,而是对情爱的怜悯和成全。同样的乱世烽火,他是旷世名主,她是绝代佳人。唐明皇,励精图治,国势日益强盛,却从此寄情声色。她才貌出众,于是被册封为贵妃,两人对天盟誓,并以金钗钿(diàn)盒为定情之物。他们不似帝妃拘谨,更像是烟火夫妻。她可以撒娇,吃醋,赌气,出走。他们可以青丝寄情,可以恩爱不疑。失机边将安禄山按律当斩,却因贿赂杨国忠,不但免于一死,反而升了官,从此骄横(heng)(第四声)于朝廷。唐明皇失策,竟将他调任范阳节度使。安禄山一到范阳,招兵买马,意欲逐鹿中原。此时,唐明皇还沉湎在声色之中。她的新舞《霓裳(cháng)羽衣曲》压倒梅妃的《惊鸿舞》。自此,三千宠爱,集于一身。夜寝昼行,鸾(luán)凤和鸣。曾忆否?【小宴】中【泣颜回】唱词曾见他们缱绻恩爱,倾世温柔:“携手向花间,暂把幽怀同散,凉生亭下,风荷映水翩翻。爱桐阴静悄,碧沉沉,并绕回廊看。恋香巢秋燕依人,睡银塘鸳鸯蘸(zhàn)眼。” 安禄山反叛,唐军节节败退。唐明皇奔逃蜀中避难, 马嵬(wéi)坡,军士哗变,杀杨国忠,更逼杨妃。若是太平盛世,她是红颜,若是兵荒马乱,她是祸水。他无奈,被迫赐杨妃自尽,自此心灰意冷,传位于太子,自己当了太上皇。后大将郭子仪收复长安后,他以太上皇身份自蜀中归来,仍是日夜思念她。长生殿里,歌舞不再升平,他困在爱情的囹(líng)圄(yǔ)中,泪湿龙袍。某天,做了一场恶梦后,访得异人为杨玉环招魂。临邛(qióng)道士杨通幽奉旨作法,找到她的幽魂,引太上皇魂魄来到月宫与她相会。玉帝传旨,让二人移居天宫,永为夫妇。洪升终究没有让这段凄恋走向“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的遗憾,终无长恨。青丝一缕,痴情一世藏。有歌清唱:“枕一曲霓裳羽衣,半擘钗,梦断蓬莱,你一阙得宝子绕梁不绝,牵我魂魄回长安”。 客居岁月,暮色中归来之时,我们重拾这些故事,如同拾回一个走失在旧年微光的锦盒,里面藏匿着不为人知的良言涓意。传奇,纵尘封多年,曾经的气势磅礴,并不因沧海桑田、白云苍狗而丧失。 昆曲之美,在于文辞的华艳典丽,曲调清扬婉转,更在于对爱的眷顾。转朱阁,低绮(qǐ)户,拂去尘埃,静听婉调,让思绪飞回江南水乡。彼时,昆曲自庭院春深,记取佳人罗袜香阶,崔莺莺红袖佯(yáng)嗔,秋波流转,情寄张生;自闺阁深处,觅一段锦屏鸳鸯,春愁婉转,化作一唱三叹的小磨调,演绎了《牡丹亭》的一往情深;自秦淮河畔,写一段南朝往事,化作李香君的青楼梦好,扇上桃花;自华清池边,寻一段大唐盛世的沧笙(shēng)踏歌,化作水袖飘飘,演绎《长生殿》里的爱恨情愁。 伶(líng)人指间成峰绕水,山光水色,极目远眺,低吟浅唱,看人世繁华三千,牵住离愁别恨,翻出满腔哀怨,绕出情思绵绵。舒展之间,道不尽风致楚楚。他们依旧唱着“郎骑竹马来”的戏,穿着花影重叠的衣,陷在隔世经年的梦里,看台下满座衣冠无相忆。 昆曲名剧里女子的爱,是水墨青花,何惧刹(cha)(第四声)那芳华。后来,宫阙万千都做了土,兴亡有数,她们还在淋漓尽致地被上演,往事妖娆似花,千古绝唱,渗透韶光。她们的爱恨悲喜已经终结,而我们的国粹精华将代代传承。惊鸿已逝,流景暗转,水磨调渐响渐远,而这份感动依旧收藏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