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吃顿稠米饭》作者:刘曙光

腊八吃顿稠米饭        我老家有句俗语，“冬至疙瘩夏至面，腊八吃顿稠米饭。”意思是冬至这天要吃扁食，夏至这天要吃捞面条，腊八这天要吃稠米饭。缘由是何？有多种解释，没有固定标准的答案。今日腊八，我只写些有关“稠米饭”的事。        我家在伏牛山下的颍河源，属浅山丘陵之地，由于气候和水的因素，不适宜种稻谷，所以也不产大米。多少年多少代的老家人只是吃小米，腊八吃的“稠米饭”也是用小米做的，而且都在早上吃。吃大米，那是一种侈望。          一般人家都是用清水熬小米，小米量要大，熬成稠粥；讲究的人家在稠米饭中会放些花生仁。与稠米饭可配的有白糖，红糖，粉条萝卜豆腐菜，猪肉粉条莱，也有配些自家腌制的小咸菜。         家父说“腊八的稠米饭”是有些讲头的。旧时，有些田地的富裕人家，从腊八米饭中，可看出这家人厚道不厚道。厚道人家的稠米饭做熟后，要用一双筷子垂直插进饭碗，筷子不偏不倚，才显厚道，长工来年才会乐意再来扛活儿。腊八早上的稠米饭吃罢，东家给伙计们算清一年的帐目，该给的给，该付的付，让伙计们该回家过年了。我们老家说的“过了腊八就是年”，与此是有关联的。腊八的稠米饭是不可一顿吃完的，腊八之后的每顿饭，都要再掺些剩米饭吃，一直吃到年三十的晚饭，这大概取“年年有余”之吉吧。         我童年和少年时，家境甚寒，别说大米饭，腊八的稠小米饭也吃不上。十二岁之前的腊八，在我的记忆中，年年都是比平时稍稠的黍黍糁煮红薯，母亲偶儿腌些红萝卜丝就饭，就让我们姊妹几个高兴得很。          我第一次吃上稠大米饭，是一九七八年的农历腊八节，按阳历算，已是一九七九年了。十年浩劫的“文革”过去了，知识和知识分子又被全社会重视起来，父亲被错划“**”的事，已进入“平反”程序，我们家的生活也开始向好的方向转。腊八前夕，父亲买了二斤肥肉，先是炼了一小罐脂油，炼油的“油渣”成了宝贝 。             腊月初七夜，我最小的三妹出生。腊八早上放学后，我满怀希望快步回家，想吃顿有晕腥的油渣粉条菜就米饭。到家后，方知小妹降生，母亲不能下床，父亲因侍候母亲没有做饭。父亲说”煤火台儿上有烧红薯，吃了，你们上学去，晌午回来再吃大米饭。”中午放学回家，父亲焖了满满一锅大米饭，又熬了一小锅油渣粉条菜。          那是我第一次吃腊八的”稠米饭”，这顿“腊八稠米饭”距今天已整整四十二年了，我最小的三妹也已四十二周岁了。这几十年中，我们家发生了许多事情，基本上都是乐事喜事。          今天又是腊八，又是吃“稠米饭”的节气，一早就吃了大肉粉条就大米饭，但怎么也吃不出当年的那个味道了。                                  刘曙光                                2021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