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忆二市场 李彦芳

最忆二市场 李彦芳 铝厂二市场，不用说，铝城人都知道，也许方圆十里的村民也知道。 近来频繁去二市场，便往纵深处走了走，看了看，所有关于它的记忆一点点被唤醒。 少女时代，经常漫步在热闹甚至拥挤的二市场摊位前，浏览衣物、饰品。嘴馋了，还会约友去二市场小吃前，坐在小板凳上，吃一碗香喷喷的米粉，外加一块圆饼。虽是两家生意，但客人往往均需，所以生意都很红火。 其他摊位前也人满为患，经常是议价声、吆喝声、谈笑声，声声传递着生活的气息。我那时喜欢织毛衣，经常徜徉在毛线摊前，一团团地看，摸，比较，和摊主学习编织的技巧。记得旁边服装摊前，一个长发年轻男子，没有生意时，便坐在地下，上身靠着他的大包裹，认真地织毛衣。我很讶然、惊奇，一个男人竟然也会编织，而且是左撇子。现在想来，他认真编织的情景还会清晰地浮于眼前。 逛二市场是我的乐趣，加之距家很近，所以经常去。看花花绿绿的物件，各种款式的衣服，琳琅满目的饰品，观察客人坐在那里的各种吃相，觉得生活如此有滋有味有看头，心情也会很好。这些存在，让人生充满了知足和快乐。 市场中间版块的前半部分是蔬菜摊，往北是服装及其他。而市场的东西两边版块全是商店，均为个人经营，服装、鞋、渔具、小家电、五金、日杂等各类生活用品，应有尽有。每次到二市场，我总要把每个商店挨个逛遍。没有计划，没有目标，只是单纯地看。有时候，看，是一种欣赏，是一种任何事情代替不了的享受。心情不好了，来这里消费。如果舍不得买，过过眼瘾，也是一种满足。那些来来往往的人，绚丽多彩的物品，碧绿丰盈的菜蔬，一切都充满着浓烈的烟火气。目光所及的人和物，共同构成这满眼的繁华，治愈着我烦恼、敏感的心灵。 不能忘记的场景有很多。大概是1988年吧，二市场的门楼上有个书店，第一次走进去，看到除了满柜子的书外，地上也摞了很多，无从迈步。但我还是找到了许多本名著。记得借过的书有《红与黑》《巴黎圣母院》《乱世佳人》等。这些书大多纸张发黄，有的封皮卷边，很是古旧，但不影响阅读。后来，二市场门楼改造修整，书店不知去向。 穿过门楼，前面几个小小的简易摊首先映入眼帘。一个梳着长辫子的年轻女人坐在地上，前面是非常简易的木架子，上面挂着三四排袜子。好像是五毛钱一双。当时心想，这能卖几个钱呢？再后来，突然有一天，原来的位置没了她的踪影，却在市场西边商店里见到了她。她开启了袜子专卖店。 还有一个很干练的中年女人，做童装生意，嗓门大，语速快，多次看到她与顾客争吵，但最后大多以成交结束“战争”。时间不长，她也摆脱了摊位，转战西边的店里了。后来感慨，小小二市场，承载着和承载了许多人的梦想，也有着许多奋斗创业的感人故事。这里是他们飞翔的起点，实现梦想的出发地，更是梦的驻扎地！ 因为铝城人逐渐增多的缘故吧，二市场扩建，不仅加盖了一层，还扩至北边台阶上。一上台阶，开阔敞亮的落地玻璃，像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视觉受到冲击，感觉市场档次都得到了提升。和下面一样，中间和两边都是商铺林立，很像如今大城市的服装城格局。两边长长的过道人来人往，甚至比台阶下面还要热闹。服装品牌纷纷入驻，吸引了四邻八方来客。那阵子，二市场聚集了不少知名品牌，成了河津市域的时尚风向标，引领着服装潮流。 我经常光顾的品牌服装有“紫澜门”“红人”“香影”，还有几个忘了名字，但服装款式和风格还记忆犹新。经常去的“楚楚服装店”，不知何时何故，从二市场台阶上移至下面的二楼，门口有玻璃橱窗，立着高大的塑料模特儿，身着时尚服饰，煞是吸引人们眼球。那感觉也很像如今的商超，注重整体设计，显得大气上档次。 再后来，台阶上的商铺逐渐顾客稀少，门庭冷落，有的便搬至下面，有的关门另择他路。知名的羽绒服品牌波司登、艾莱依，都从上面到下面，从二楼到一楼，或从一楼到二楼，似乎换过三次位置，最终不告而别，永远离开了二市场。 一天又一天，二市场最红火的店铺也渐渐失去了人气。他们一个个奔赴另一个市场。近几年，也有人试图开美容店、保健品店，似乎没多久便都“逃遁”。在二市场前沿的那十来家，成了附近区域人们生活的刚需。但，如今，你依然会在某一天，突然发现你最熟悉的店也关了门，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类，而旁边又新开了一家饭店。再过一段时日，或一个夏日，你又看到北边的饭店关门了，旁边多了个特产经营，二楼开了个茶馆。总之，新生事物好像被一种冥冥中的力量牵扯，试图开垦新生意的难以为继，时间不长便消失不见。如今，真正坚守的只有那十多家。他们不急不慌地对抗着二市场的寂寥和落寞，顾客少时，会坐在宽阔的中间地带晒晒太阳，聊聊家常，生意和日子一样悠长缓慢。 其实，当看到房屋一间间空出来时，看到人一天比一天少时，感到这里的气息淡薄的不能再淡薄时，我内心有种莫名的恐惧、担忧和惋惜。若这几家也不愿意再坚守，选择默默离开，这里将成为真正的闲置地，或无人光顾的废墟。完好的商铺，正常的水电，低廉的租金，都不足以留住商家，眼睁睁看着几十间房屋日渐破旧衰败，真是令人惋惜。难道真应了一位文友写过的：铝城的生意发展一路趋南红火？ 看一眼，再看一眼，过往的繁华热闹再次浮于眼前…… 我很想说的是：感谢坚守在这个阵地的商家，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因为你们的坚韧支撑，才给这里存留了珍贵的烟火气息；因为你们的无比定力，才让这里显得不十分冷清，有着些许生机。 2023年4月9日 李彦芳，山西河津人，担任过企业报编辑、记者，在国家级、省级报刊发表新闻作品、散文数百篇。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自出散文集《文字里的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