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湖文学社＆ 符弘珉：《渐渐》

渐渐 文|镜湖文学社 符弘珉 中国有很多词读来便令人心醉，比如“渐渐”。 当它读一声时，意为水流的声音，比如黄鷟来的《戊辰冬与张四明分手即事纪别》诗之七：“渐渐清溪沚，其下多鸳凫”，你会觉得眼前浮现了一条小溪，里面水鸟翻飞，而那种流淌的水貌是如此的缓慢而恒定，似乎有一种亘古的水流速度在包容着生命的生长。这或许也就是渐渐那三点水的来源。 而韩愈写的就更妙了，他的《苦寒》里：“中宵倚墙立，淫泪何渐渐”，我仿佛看到了他独自一人靠在墙上，月光洒落，诗人的脸色也有些苍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低垂的头，在静谧的夜里，依稀听得见泪水掉落在青石板上的声音，一滴一滴，几乎微不可闻，却打动了读诗的我们。 当然大家更熟悉的还是它读四声的时候。上学期古代文学背《诗经》背到“渐渐之石，维其高矣”，我才知道原来它指山石高峻之貌。孔颖达说，以渐渐文连之石为山石之状，又以维其高矣，故知为高峻貌。想想土地和风亲密接触的那些时光里，地表的物质慢慢的累积，一点一点，方成高大伟岸的山石，而这数年的日子里，我们好像听见了生命拔节的声音，好像看见了日复一日坚持的力量。 世人皆知潘安之貌，却少知潘安之才，《文选》里他写：“麦渐渐以擢芒，雉鷕鷕而朝鸲。”徐爰注解道：渐渐，含秀之貌也。我亦才知它竟有植物吐穗或吐絮貌之意。每一株植物，都是吸取日月精华而成的精灵，它们的发芽、吐穗、飘絮、结籽，都是一种成长的姿态。日积月累，是生命发展的痕迹，而其中的每一个过程，都是值得记录值得思考的。 明月渐渐高，青山渐渐卑；花枝渐渐红，春色渐渐亏。我喜欢这个词留在唇齿间婉转的音韵，喜欢它背后所有美好的意象，更喜欢它所代表的那种优美的生活节奏和缓行的生命力量。希望你也能感受到它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