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既没,余威震于殊俗,然而陈涉,瓮牖绳枢之子,氓隶之人,迁徙之徒也,材能不及中庸,非有仲尼、墨翟之知,陶朱、猗顿之富。蹑足行伍之间,俛起阡陌之中,率罢散之卒,将数百之众,转而攻秦。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天下云合响应,赢粮而景从,山东豪俊遂并起而亡秦族矣。
且夫天下非小弱也;雍州之地,殽、函之固,自若也。陈涉之位,不齿于齐、楚、燕、赵、韩、魏、宋、卫、中山之君;鉏耰棘矜,非铦于钩戟长铩;適戍之众,非亢于九国之师也。深谋远虑,行军用兵之道,非及曩时之士也。然而成败异变,功业相反,试使山东之国与陈涉度长絜大,比权量力,不可同年而语矣。然秦以区区之地,致万乘之权,招八州而朝同列,百有余年,然后以六合为家,殽函为宫。一夫作难而七庙堕,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何也?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