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那山风浩荡】
神游狐
云朵慢悠悠地连成片,只有一缕烛光的思绪在浓墨重彩地驿动。这是多情的五月。
拉开窗帘,慵懒地斜倚在床,音乐响到深处,眼睛慢慢湿了,竟一站一站想起尘封已久的往事……
被朋友拉去参加一个聚会,饭桌上我是仅有的女子,自然被邀坐在主宾位置。席间,主人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微笑,每道菜上来,都会用公筷为我先夹上一些。不由得注意了这位很有绅士风度的老总。交换名片后算是认识了。
一起喝过几次茶,聊得绿意铺卷,山风浩荡。得知他是搞房地产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怪不得脑门倍儿亮。惊讶于说起江湖中的酸甜苦辣,都会听见爽朗的笑声,仿佛前行着别人的故事。
以后,他多次邀请去他一应俱全的私人办公室小坐。当时自己正在摸爬滚打,也不想索然无味的日子旁生枝杈,故迟迟未应约。
直到有一天,他告诉我病了,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不治之症!惊得半晌没说出话来。这是个多么精力充沛又意气风发的汉子啊!可电话那头依然传来呵呵的笑声。
无端生发层层叠叠的伤感和悔意,我欠他的!
记起他说过一直工作压力很大,经济低迷时,相当于每天一辆高档车开进大海。
商界原本刀光剑影,如履薄冰,长在胸腔里的东西终究是孤独的。如果多一股暖流缓缓注入,或许生命会是另一番光景。
在无菌病房治疗时,热线电话启动,每每手机煲得发烫,似乎要把一辈子的话说到穷尽。他对着话筒为我唱歌,编织走近了的桃花山坞;我用短信码着文字,传递远去了的浩渺烟雨。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等我好了……
现代医学面对狰狞的病魔往往束手无策,他愈发虚弱了。
或许冥冥中会有一种未知的力量?
我身着素衣三上普沱,在观世音的道场旁住最简陋的民居,吃最粗糙的饭菜;我沿途布施,在每一尊菩萨面前跪拜着低语,请和尚们为他做法事。多希望他在这个让人爱又让人恨的人间多留些日子!可是尘世受苦受难的人太多,普渡众生的菩萨忙不过来啊!
那天清晨,他太太打来电话,说他想见见我。记得他当着大舅子面极度无力说的几句话:“如果有来世,我不会离开这个家。我会做我太太的儿子,请你做我的新娘!”
第二天下雨了,秋雨把秋意洒得更浓。寅时,那辆不会返程的列车将他送向远方……
他太太智慧且通达,抚摸着我的手:“知道他对你好,换了我也会喜欢你。他让转告你,快快乐乐地忘记他。”至今,无人告知他葬在何方。
遥望那个看不见的地方喃喃:朋友,天为你哭泣,水帘排放在你途经的路上。你只是任性地出走,开始一场新的旅行,依然会像曾经那样,揣着哲思翻山越岭,博击出大段大段的金色时光!
原谅我,来世我或许是一只狐狸,也不知上苍指令花落谁家。但你让我懂得,活着的时候,珍惜让人心动的遇见。错过了,会比痛更痛,会丢失整整一个山河岁月。
我已臣服于上苍的精心安排,最美的,恰是刹那的山风浩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