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手》 作者:水墨轻纱 .
当我柔嫩、绵软、纤细、修长、涂抹着鲜亮色彩指甲油的手指在键盘上输入一串拼音,“母亲的手”四个字呈现在屏幕上的同时,母亲那双干枯、皴裂、粗糙、长满老茧的手以及这双手辛苦劳作的种种场景都一骨脑儿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于是,还没行文,鼻子一酸,眼泪竟扑漱而下……
记忆中,母亲似乎没有年轻过,生活早早在她的额头、面颊和发丝间留下了时光的斑驳,更在她那双手上留下了岁月的印痕。
母亲是个极其普通的女人,她的手几乎没有握过笔,所以,更没有写过春华的诗、作过秋实的文。但她那双手曾经在那片黄土地上栽种下一片片玉米、小麦、棉花,培植出一棵棵桃子、苹果、梨树……锄头曾在她手中快乐地舞蹈、犁铧曾在她手中幸福地歌唱、铁锹曾在她手中翻开一个个新的篇章。其实,在我的记忆中,母亲那双手已在那片黄土地上留下了最华美的诗行——绿色的春是诗题,红色的夏、金色的秋稳稳当当站在诗的中央,白色的冬是诗尾,与母亲的手一样写满苍桑。
母亲是个极其平凡的女人,她不懂韵律、也不会歌唱,只能吼两句简单的秦腔,更不要说听到那双手在琴键上弹奏出什么优美的旋律了。但走进厨房的母亲,她的那双手便可娴熟地操持着锅碗瓢盆、调遣着柴米油盐,会考究色彩调和、会克意荤素搭配,会追求花样翻新,每顿都麻麻利利摆上一桌:三盘两碗、一碟半盏。其实,每顿饭都是母亲生活里最美的交响。
母亲是个极其朴素的女人,她不会描画,更不懂晕染,但那双手在我的小书包上、哥哥的裤脚上、父亲的毛衣上、爷爷的鞋底上、奶奶的扣眼儿上留下了密密的针脚儿,这一串串针脚儿又何尝不是一幅幅精美的画呢?
母亲是个极其简单的女人,她没有轻佻的腰姿,跳不出一支让人赏心悦目的舞蹈,她那双僵硬的双手更是做不出一个兰花指、孔雀指这样唯美的动作。但,当我发烧时,母亲一只手为我掖着被角儿,用另一只手最敏感的地方在我额头轻起轻落,我觉得那就是最美的舞蹈;当我委屈时,母亲一只手将我揽在怀里,用另一只手最柔软的部分为我抹掉眼泪,我觉得那就是最美的舞蹈;当我身上痒痒时,母亲一只手撩开我的衣服,用另一只手最粗糙的地方在我身上来回摩擦,我觉得那就是最美的舞蹈;当我堆了一堆衣服时,母亲一只手涂擦着肥皂,用另一只手最有力的地方揉搓着衣领、袖口,我觉得那就是最美的舞蹈……
是的,母亲这双粗糙的手着实不会书写、不会弹奏、不会描画、不会舞蹈,但她这双手在我的记忆中已真真切切留下了最华美的诗、最优美的曲、最唯美的画、最绝美的舞。
是的,母亲的手很粗糙,粗糙到看着我买给她的真丝围巾不敢戴、绸缎衣服不敢穿,怕挂了丝;是的,母亲的手很粗糙,粗糙到前几年看着可爱的小外孙儿不敢抱,怕她的手划伤孩子细嫩的皮肤……是的,母亲的手很粗糙,但也就是这双粗糙的手精致了儿女的人生!
文章结尾时,屏幕上留下的每一行字越来越模糊,可母亲手上的老茧、褶皱、皴裂的伤痕却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