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我从KTV出来的时候,他们还在包厢里嗨森。这样每年一次的同学聚会,我是越来越不想参加了。
走在街边斑驳的树影中,霓虹灯的光透过来,闪闪烁烁,很有些刺眼。
起风了,我下意识地抿了抿衬衣的下摆。白露刚过,这夜风已经有点彻骨的寒意了。
越过依然如水的车流,我匆匆地窜到街对面。再左转,走过一段僻静的巷子,就可以到家了。
这几年,一座座新楼盘从这座城市里长出来,天空开始变得拥挤;城里养狗的人也多起来,一到夜晚,路上总有失宠的野狗游弋。
我怕狗,从小就怕。
一路上没遇到一条狗。或许是夜风太凉,狗也躲到窝里去了吧!
拐进前面那个熟悉的巷口,就到家了。巷口被绿化树的荫影覆盖了,有点暗,但我还是看得见摆在巷口的那个大垃圾桶。
“有狗!”心口蓦然一紧,屏着气躲在树后。
一定是狗又在垃圾堆里寻找食物!
听见从垃圾桶的暗影里传来泡沫饭盒磨擦的声音,塑料袋细碎的声音,一只易拉罐与玻璃瓶子轻轻碰嗑的声音,悉悉碎碎地刺入耳膜。
我死盯着垃圾桶,看一团灰白色的毛从垃圾桶的暗影里蠕动出来,细碎的路灯光射在她身上。
这哪里是狗?分明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身体几乎已佝偻成九十度,两只脚艰难地移动,费力地拉动一只破旧的婴儿车,车上堆满捡来的废品。
她缓缓地移过我的身边,蹒跚在昏黄的路灯光中。风依然很狂,把她灰白的头发绞得如一蓬冬天的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