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发》文诵：秋之韵

剪发 秋之韵 在我的记忆中，到现在只给三个人剪过头发。 第一个是儿子。小时候的他头发稀稀疏疏，还发黄。听老辈人说，剪过几次，等孩子长大了， 头发就又黑又密，而且，还有光泽。当时给他剪头发时，真的是小心翼翼，紧紧张张地，生怕一不小心，就把他弄疼碰破了。后来，他乱动得厉害，就更不敢剪了，都是抱着儿子到理发店让师傅剪。 儿子渐渐长大，总是不愿意理发。高二时，有次周末看他头发长了，随口说了句：“妈给你剪吧，省点钱！”他竟然出乎意料地答应了。于是我屁颠屁颠地找剪刀，给他脖子上围毛巾，在地上铺上报纸，一手拿剪刀，一手拿梳子，俨然一个大理发师的样子。这时的儿子头发已经很密很浓，还自带一点卷。小心剪完，才发现我剪的头是一层层台阶样，我才意识道到底自己不是专业的。还好臭小子照完镜没有看出，二话不说学习去了。后来又给他剪过两次，一次比一次剪得好。我暗自得意，有天赋啊！有次无意间听儿子跟他爹在洗手间说：“我同学笑我，‘谁给你剪的头发，难看死了！’我笑笑，心想‘难看就难看，过几天就长长了，我妈还能给我剪几次？’”那时，我心一暖：儿子终于长大了！他这话，我记一辈子。 第二个人，就是我自己 。 小时候的我，家境贫寒，自己也营养不良，也没用过什么洗发水。当时用家里人的话说，我就是“黄毛两丝”的小丫头。那时候上学，为了方便，冬天剪短，夏天扎个“羊角辫”，都是自己为自己打理头发。每次剪头发时，都有母亲或者姐姐、嫂子们 ，站在旁边，拿上剪刀、或者“削发器”之类的简单工具，指挥过来，指挥过去，我自己为自己削短理顺，就行了。后来上大学时，才渐渐地用上了廉价的洗发水，开始留长发。偶尔自己用剪刀剪剪发梢。 工作后，慢慢就用上了“潘婷”“飘柔”之类的洗发液，原来自己的头发竟然又黑又秘又柔顺，居然，招来很多人羡慕，连学生作文中也说“我们赵老师有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 或许 ，真是“心闲长头发”吧！我的头发长得很快，每年都会让先生给我剪一两次，每次都会要他减掉几乎手掌长的一节。每次，都觉得他剪的超过我说的长度，或者不齐，便会唠唠叨叨嫌他剪得不好………然而，他每次都说：“那下次不要找我给你剪头发了……”。可到了下次，我一喊：“老公，给我剪头发”，他就又高兴地拿起剪刀，幸福满满地走过来了……自然的，我们又是重复着剪短、唠叨、下次再不给你剪头发了之类的话了！如此往复，20载过去了。 有段时间了，头发又长了，发梢有点分叉，先生又出差了。洗完头，忽然，想起了中学时期自己为自己剪头发的情景，便萌发了自己给自己再一次剪头发的念头。于是 ，拿起剪刀，低下脑袋，头发全部垂在前面，一手抓头发，一手握剪刀，咔嚓咔嚓齐齐剪过来，头上顿时轻了很多。站起来，梳理好，仔细观察，咦！长短不一呀，垂在前面剪的和梳在后面的不一样啊！正要懊恼，转念又乐了，那时正在流行碎发，长短不一，歪打正着，赶上了时髦…… 这辈子，我剪头发剪的最多的人，就是我的母亲。 记忆中，她的发型好像一直就是那样，一溜统一梳在后面，齐耳短发，耳朵边用小发夹夹住，典型的中国农村中年妇女的发型。所以，最好剪。短头发习惯了，稍微一长，她就觉得难受，时常得剪。所以每年寒暑假回来，都要给母亲洗头剪发，几乎是从妈妈的黑发剪到她满头银丝！ 这几年，八十高龄的母亲身体愈来愈弱，连着两年，都是年前住院。今年我又从外地赶回来，照顾她。老家冬天，天寒地冻，气候干冷。她的身体又非常虚弱，需要静养，不敢轻易洗头剪发，担心她感冒。然而，我总是会找个太阳火红、天气好的日子，把她搀下床，坐在院子最暖和的角落，先洗后剪。她就像个听话的孩子一样，按照我的要求低头、抬头，闭眼、睁眼，“乖乖”地坐着，静静地让我给她剪。剪完后我会像往常一样笑着说道：“哇，好精神啊！我妈是最漂亮的老太太……”她总会笑骂道：“我娃可胡说哩，你妈都成啥啦，还漂亮哩……” 给妈妈洗头剪发，我最自信！每次都充满着无以言喻的幸福感！妈妈的回答永远都是“好着哩！好着哩！” 这次妈妈卧床二十多天，昨天趁天气好，再次搀她下床，给她洗头剪头发。洗着洗着，妈妈喊头晕，我赶紧让她抬头，用毛巾裹住湿发。过了一会，再慢慢洗 ，轻轻剪，最后，把她脖子上细小的毛发，都小心翼翼地剪掉，怕扎着她，然后，整体修剪，梳理好。 不大一会儿 ，阳光下的妈妈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好精神呀！妈妈的满头银发，在太阳下闪着光亮，这一条条银色丝带，就是她串起岁月的勤苦与收获。看着此刻的妈妈，我的心五味杂陈，多么希望她赶快恢复健康 ，能开开心心的多活几年，让女儿多洗几次头，多理几次发！ 如今，我的儿子上大学了，长大了，给他剪头发的机会几乎是没有了！ 而我自己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随着岁月的轮转，也日见稀疏，居然，也冒出了几根刺眼的白发。我也经常进发廊洗头吹头，也不会自己动手剪了。 这辈子，我最幸运的事，就是妈妈的御用理发师。我想一直给她洗头剪发，永远地做下去！那是我唯一的永恒的福气…… 2019.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