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再无江南梅
时寒冰
“爱妻余昭昭于今晨5点25分去世。王学进捿子王韬泣告……灵堂设在宁波颐乐园永逸礼仪。李惠利东部医院西门对面。车停医院停车场。”
看罢王哥发来的消息,泪流不止。短短几个字,竟然是在表述一个终点。这是一个优雅的生命的终点,是一位亲人、一位好同事,一位才华横溢的杰出的青年诗人的终点,也是莫大哀伤的起点……
曾经有人问我,你喜欢读谁的诗歌?我说,一个海子,一个江南梅(本名:余昭昭)。
我们相识于2003年。2003年,***尝试做一些改革,在浙江宁波创办了一份新报纸,我在那里工作了一年多,直至一纸调令,让去上海证券报就职。
期间,我经宁波大学的学生王阳介绍,联系了一些新的作者为报社供稿,其中就有时评家王学进先生。王先生夫妇邀请我去新昌做客,我抽个时间,就跟王阳一些去了,浙江多文人雅士,所以,那次是携古琴去的。此行,让我们成为莫逆之交。
在新昌,我们游览了大佛寺,第二天又跟几位朋友一起,游览了十九峰和千丈幽谷。在传说古时王龠读书的石洞里,我弹了几首曲子。江南梅后来写道:
“时寒冰把琴搁在其中一张石桌上,开始调音。洞外是一片青葱的竹林和一条水声叮咚的小溪,小溪对面则是奇峭的山峰。洞口有几个买茶盐蛋、糖炒栗子的农家妇女在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还有一个想赚几个零花钱的老人在漫不经心的拉二胡。时寒冰刚试着拨弄了几下琴弦,洞外的声音就突然消失了。《鸥鹭忘机》又开始宁静而缓慢地飘荡起来……后来在十九峰的乡味餐馆里,任峰不停地重复这样一句话:时先生,你弹琴的时候,我看到你的眼睛穿透了很久远的时空……”
等游览美景回来,王哥拿来几首江南梅的诗作,我读罢第一首即被打动,那是一种久违了的震撼的感觉。在诗人海子之后,很少有诗作让我如此地震撼和感动。那是一种至情至性的侠义之气和无拘无束的洒脱,是一种至真至诚的纯粹和柔美……
江南梅是湖北人,生于屈原的故乡。她与王哥因诗文相识相爱,在家庭反对的情况下,毅然只身一人到新昌与王哥结婚,她的敢爱敢恨,她的坚毅果断,她的豪气与柔情,她的才情……令我心生敬意。
正值报社招聘人才之际,我向总编杨溟先生推荐,江南梅很快到报社工作,主持副刊版,她主编的副刊,深受读者欢迎。王哥全家也跟着搬到了宁波。
那时候,我们经常在下夜班的时候,王哥、江南梅或几个同事一起,在宁波的天一广场,喝茶,喝咖啡。在浙江工作的那一年多时间,我热爱上了喝茶,但无法享受咖啡的那种苦,偶尔喝一次,我会加很多糖,直到咖啡变成甜的。我的这种习惯,经常被人取笑。尽管如此,有时候仍会劝别人在喝咖啡的时候放点糖。
周末的时候,王哥、江南梅带我一起去爬山,因此去过浙江的很多山,期间还约慕毅飞,去温岭做客,一起游览雁荡山等等。
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工作忙碌,但生活也自在、洒脱,活得无拘无束……
直到有一天,领导突然找我谈话,说根据***的安排,让我去上海证券报(同属***所辖媒体)就任评论版主编。我甚至没有来得及跟同事们告别,就在那个大雨滂沱的日子,离开了宁波。在报社楼前,在雨中,我站立了许久,衣服湿透……但没有上楼,就在大雨中奔赴上海,开启人生的另一段旅程……
期间,一直忙忙碌碌,再没有停下过脚步,也再没有去过宁波,与王哥、江南梅的联系也日渐少了。今年年初,突然得知,江南梅身患癌症,晚上做梦,梦见与王哥、江南梅一起说话,醒来满眼泪……
3月,江南梅发给我她在疾病折磨中写给我的诗:
柳汀街午夜的咖啡
越来越苦
再也没有人问我,要不要加糖
……
那些在长夜安慰过我灵魂的名字
都是我遥遥想念的故乡
年复一年
我与他们,见字如面
此刻,我又在给远方写信
梦里为我流泪的人啊
我该寄你一棵绛珠仙草
还是一块不会开花的石头
没想到,这竟然是最后留给我的文字。
明天,周日早上七点,宁波院士路328号颐乐园,最后的告别仪式。一位年仅54岁的歌者,将融入天堂,成为永远的记忆……
从此后,世间再无江南梅!
于2018年10月27日
【作者简介】时寒冰,中国财经传媒人联盟特邀观察员,《上海证券报》评论版主编(曾兼属现代金报和现代快报评论主编),曾主编网刊《中国》。凤凰博报特约顾问、上海证券报评论员。
【朗读者简介】窗外的人,本名娄文献,一个热爱诗歌、热爱朗诵、热爱生活的人。“三人行”读书分享会发起人之一,河南省朗诵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