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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晓薇和小莫是好朋友,从小到大,两人形同手足,但小莫一直是倪晓薇的陪衬,她的普通衬托出了倪晓薇的脱俗——倪晓薇的额头白皙如瓷,双眼像一潭秋水。她还非常聪明,总是拿第一名,小莫尽管很努力,却只能屈居第二。
有很多男生接近小莫,打听倪晓薇喜欢什么颜色,喜欢吃什么。问的时候都装作不经意,可小莫知道他们的心思。但是,小莫没想到顾卫北也会喜欢倪晓薇。他是多么狂野的一个人啊,打架、吸烟、喝酒、翻墙去看电影,不屑于和任何人说话,独自坐在最后一排。但小莫知道,他不是不聪明,只是不屑于学习。小莫看过他写的文章,文科班的学生,如他一样有灵气的人不多。
就像倪晓薇不能接受顾卫北一样,小莫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因为小莫无可救药地迷恋上了顾卫北。当她的语气里自然流露出对顾卫北的好感时,倪晓薇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说:“小莫,你怎么可能喜欢那种坏小子呢?瞧他那副流氓样,早该开除了!”虽然倪晓薇对顾卫北不屑一顾,但小莫不在乎。
有一天,顾卫北突然在路上拦住了小莫,冲她鬼魅地笑,他的脸在黄昏里更加英俊动人。小莫深深地陶醉了,痴痴地看着他,以为他要对自己说什么。他的确拿出了一封信,却是给倪晓薇的情书,他请小莫帮忙转交给倪晓薇。小莫无法拒绝他,但她的心里却瞬间变得冰凉。小莫是一只不好看的毛虫,倪晓薇却像一只美丽的蝴蝶,她们之间,相差实在太大,她不敢奢望顾卫北的垂青。“好。我试试。”小莫说。其实小莫知道倪晓薇不会喜欢他,可是,小莫怎么忍心伤害他呢?
果然,顾卫北等来的判决很残忍,倪晓薇居然把顾卫北的情书贴到了教室的后墙上,当顾卫北路过倪晓薇身边时,倪晓薇冷笑道:“什么时候轮到你给我写情书了?你也不想想,我们是一个世界的人吗?”小莫的心缩成了一团,她看着顾卫北,顾卫北的眼神瞬间变得灰暗,他转身就走,留给小莫一个孤独的背影。小莫趴在桌子上好久好久,好像自己也受到了侮辱,她心里的难过并不比顾卫北少。倪晓薇从此再没有提顾卫北半个字,也许那样的男生在她眼中只是过眼云烟吧,可是小莫如何能轻易忘掉呢?
转眼高考结束,当北师大的录取通知书送到小莫和倪晓薇手里时,倪晓薇高兴地说:“小莫,我们又能在一起四年了。”可顾卫北传来的消息却越来越糟,他落了榜,常常酗酒打架,据说有一次还进了公安局,也许那次情书事件把他的自尊全部抹杀了吧,或者,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个没用的人?
这样下去他会毁了自己的!小莫揪心般地痛,她踌躇了好久,终于还是决定给顾卫北写一封信。那封信,她是以倪晓薇的名义写的,信上说:顾卫北,请原谅我,那时我年少气盛,做了一件错事儿。你一定要努力啊,明年,我等你的好消息。小莫亲自把这封信交给了顾卫北,说是倪晓薇给他的,如果有回信,也托她转交。小莫相信他会回信。
果然,一周之后,小莫就收到了顾卫北的回信,他写道:谢谢你晓薇,因为有你的鼓励,我决定回去复读,请相信我,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小莫继续扮演着倪晓薇的传声筒,她转告顾卫北:“晓薇为你的决定感到高兴,说等你考上后,你们再考虑其他的事儿,但这期间不许你给她写信。”
后来,小莫又陆续以倪晓薇的名义给顾卫北写过信,还给他寄过复习资料。半年之后,小莫放假回家,听中学的老师说,原来那个浪子顾卫北洗心革面了,期中考试,他竟然是全年级第三名!
这一切,倪晓薇当然毫不知情,她上大学以后又成了系花,照样那样忙,文学社、舞厅、晚会……她的时间总是那么挤。当然,她也开始谈恋爱,男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好像总是不如意。而那时,小莫正忙着鼓励一个男生努力地考大学,小莫觉得:只要顾卫北考上大学,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原谅的。
一年之后,顾卫北出人意料地考上了复旦大学,倪晓薇听到这个消息时吃了一惊,说不会吧?但转眼,她就又忙着和男友约会去了。她哪里知道顾卫北急切地想和她分享这个喜讯,他没敢直接写信给她,而是把信寄给了小莫,他求小莫转告一下:他爱倪晓薇,从她给自己写第一封信开始,所以,请她不要离开自己,如果离开,他所做的一切将毫无意义,他会退学,继续流浪。 `
为了顾卫北,小莫不得不继续扮演晓薇的角色,她为顾卫北订了三条规矩:一,不许和她通电话,因为她喜欢写信这种古典方式;二,不许见面,除非四年之后他们考上北大的研究生,因为她想先读书;三,把两人的秘密保持下去,这是两个人的爱啊。其实这都是小莫怕暴露自己而想的托词,没想到顾卫北竟一口答应,他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四年之后,北大见!
此时的倪晓薇,正忙着谈第N次恋爱。没有办法,她总是惹得男人们为她赴汤蹈火。小莫没敢把顾卫北的事情告诉她,怕她会用极其残酷的现实刺伤顾卫北,那样顾卫北会活不下去的,小莫太了解他了,这样狂野的男孩如果爱上某个人就是一辈子的事儿。顾卫北全然把小莫当作了倪晓薇。自始至终,这都是小莫的独角戏,唱到曲终人散的时候,小莫知道自己终将谢幕。
第四年,顾卫北果然考上了北大研究生,小莫找到北京一家外企,而倪晓薇,却在天津一个小公司里做广告,一切,都与五年前截然不同。
寒假时,倪晓薇打来电话:“中学班主任请大家聚一下,我们一起回去吧。”小莫欣然答应,可临行前公司来了项目,最终没能去成。但她没有想到,倪晓薇和顾卫北居然会在那次聚会中相见。当倪晓薇看到顾卫北的一刹那,她呆住了。因为顾卫北与五年前相比,简直脱胎换骨了一般,帅气逼迫得让人无法呼吸,经过几年复旦的熏陶,他显得卓尔不群。倪晓薇几乎立刻就后悔了,是的,她后悔错过了他!顾卫北却把面前的倪晓薇看成了写信给他的倪晓薇,几杯酒后,便主动牵起了她的手,把她带进舞池。所有人都说,他们几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顾卫北柔情似水:“倪晓薇,你答应过和我一起跳舞的。”倪晓薇茫然地听着,但心中却是喜悦的,她没想到,千帆过尽之后,自己的爱原来在这里。他们开始真正恋爱,一个月之后,倪晓薇打来电话:“小莫,知道我和谁恋爱了吗?”
“谁?”
“顾卫北啊。他吻我了,他来天津好多次了,他说,明年,明年我们就结婚。”
小莫呆立在窗前,她知道,早晚会是这个结果,毛虫终究会化成蝴蝶,只是在这一刹那间,蝴蝶已经老了!“祝福你,”小莫流着泪说,“亲爱的晓薇,好好珍惜顾卫北吧,他值得你一辈子去爱。”
“还是你说得对啊,”倪晓薇说,“当时,你就觉得顾卫北一定会特别出色吧?看来,还是你慧眼识君啊!”小莫擦了擦眼泪,坚定地说:“不,我没有喜欢过他,我只是怀念那些过去的岁月。”
一年之后,小莫也考上了北大研究生,她常常会和顾卫北擦肩而过,但顾卫北始终没有认出她来。这个人群中如此平凡的女生,怎么会让他驻足呢?
小莫不清楚倪晓薇是怎么解释那些信的。但有一次,倪晓薇在电话中反反复复叫着小莫小莫。小莫明白,倪晓薇什么都知道了,不知道的只有顾卫北,因为他全心全意地爱着那个叫倪晓薇的女子,沉醉在幸福当中。
爱一个人,就该让他幸福。小莫含着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