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一具身体里分裂为两只蝴蝶,长成了颜色各异的可能性。
请允许我回望你,用从未后悔的目光。
致远方的你:
最近好吗?很久不给你写信,并不是不想念你,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时间,安静地坐下来,把自己浓缩进薄薄的信纸,传送到你身边。
今晚,我回到一个人的小屋,把手机调到飞行模式,只单曲循环那首我们都喜欢的歌,坐在了书桌旁。
该从哪里说起呢?回想起上一次见面,竟然还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明明你的痕迹,还鲜活地出现在我的日常习惯里。就像昨晚逛超市的时候,我还是拿起了好几包吸吸果冻。直到收银员拿着它笑起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不是我这个年纪的人常买的东西。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吸吸果冻呢?它光是名字都那么可爱!我学着你的口吻称赞手里的果冻,突然明白了收银员忍俊不禁的心情。
不过也不得不承认,一切改变太多了。实在分别太久,我就从毕业那年说起好了。毕业前我在继续深造和工作之间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了工作。说来奇怪,下定决心时的惴惴不安,找工作时的焦头烂额,刚入职时的紧张兴奋,明明都是一段一段漫长又深刻的时间,但真的度过之后,竟然就能像这样,用一句话,就可以稀松平常地带过了。
一天的很多时间里,我经常很忙,也有很多时间,我无法理解为什么其他人那么忙乱。在几近日复一日的工作时间里,总有那么一刻,我受一时兴起驱使,离开自己的位置,去阳台最隐蔽的角落里坐下,看看棱角分明的高楼、颜色明亮的柏油马路、稀疏暗淡的绿化树,还有雾霾里浑浊潮湿的空气。我总是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假装自己抽完了一支劣质的烟。当有其他人来到阳台上放空自己的时候,我就结束我的偷懒时间,在他们诧异的眼神里轻快地离去。
这大概就是我的仪式感吧,也是我像自己一般活着的微小证明。
每当我想和别人聊聊这种仪式感时,总是被他们各种更现实更紧迫的问题打搅。久而久之,我发现自己不再想试着去聊自己了。大家都是为了什么在活着呢?那些对于我而言无足轻重的事情,为什么对于他们就那么重要呢?这是长时间一直困扰着我的问题。
这个时候,我总是想起你。现在的你过着怎样的生活呢?还是一样仰望着云端,对于那些理想主义激动不已,不顾一切想去更远的地方;或是和我一样,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沉默,不再保持愤怒,而是更多地为每一件小事微笑呢?
现在想来,一直在思索如何才是活着,不愿倾听别人答案的我,太像一个被名为“单纯”的病菌侵蚀的重感冒患者,一边自己咳嗽着,一边奇怪别人为什么体会不到这种战栗。
现在的我,说来惭愧,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接过了那些由人们的皱眉、抱怨、快乐、激情浓缩成的胶囊,就着温水将它们一口气吞服。然后在不知道具体哪天,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的高温与颤抖已经消失。
可能,那些平常的,令当时的我疑惑又不屑的日常,就是“应该如何活着”的答案之一吧。
你不要误会哦,我不是说当年那场思考的“重感冒”是坏的。可能之后的我还是会反复染上这样让人不解的感冒吧。但是被暂时治愈,增强抵抗力,也未尝不是坏事,不是吗?
总之,我只是想告诉你,现在的我过得很好。还是会学你的样子买很多小孩子的零食,还是会在觉得不行了的时候想方设法给自己放假,还是有很多别人觉得奇怪的想法无处倾诉。但是,也开始倾听他人,赞美现实,享受每一个平淡的、踏实的时刻。
而写这封信,是希望做出了不同选择的你,也度过属于自己的,不会后悔的,长久而温暖的人生。
对了,我最近发现一家叫做“树洞”的书店,虽然店面小小的但有很多有趣的书。我买了一本全是卡通画的菜谱,打算开始自己学着做。如果有机会的话,也想做给你尝尝。
信短情长,愿你的每一天都充实快乐。
From:此处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