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妇与蛇

蛇白天伏在草丛里蜕皮的时候，被不长眼的小村姑踩了一脚。 姑娘看着蛇，也不怕，搓着手就走近了。蛇觉得不妙，刚想游走，被提着尾巴拎了起来。 姑娘：今天可以做蛇羹了，让我再拔点香菜。 蛇：姑娘且慢。你有没有考虑过家里有人不吃香菜？ 姑娘：他们都吃，谢谢关心。 蛇：我刚才说话了，你能表现出一点惊讶吗？ 姑娘愣了一下：对哦，你这条蛇居然会说话哎。 姑娘：那是不是不能炖汤，要用红烧的？ 姑娘一家都快饿死了，别说这条蛇会说话，就算这条蛇是七王国先民的守护者龙之母不焚者都没用，全要进锅。 蛇：姑奶奶，咱们打个商量…… 姑娘：谁是你奶奶。 蛇：仙女。 姑娘：叫小仙女。 蛇：小仙女，我们打个商量。我带你去个有吃的地方，你把我放了。 姑娘：你跑了怎么办？ 蛇：你把我褪了一半的皮扯下来当信物，以此皮为证，我如果跑路，你就可以在山里用它挂我，让我从此没脸做蛇。我们蛇都是很要面子的。 姑娘半信半疑帮它蜕皮。蛇皮刚撕下来，就听见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小蛇化为龙般巨大的蛇妖，张开血盆大口。 蛇：你特么真以为老子是吃素的？！ 蛇妖蜕皮时妖力最弱，刚好被小村姑撞上；现在蜕皮被撕了下来，它也化作原形大妖，刚好拿这小妮子打牙祭。 姑娘呆呆看着它，也不逃：算了，你吃了我也行，这样就不用被爹娘卖给员外郎了。 她家孩子多，乡下闹旱灾吃不上饭，爹娘商量把她卖到员外家。 员外是个六旬老头，每年都要往府里买不少女孩子，买的多，卖出去的也多。许多姑娘又被员外卖给人牙子，之后杳无音信。 不知是可怜她还是没胃口，蛇就放她跑了。 女孩回了家，第二天被卖了。员外亲自拄着拐杖来接她，脸板得像个死人。 小村姑进了府，被员外拉进屋子里。就见到老头的皮皱巴巴地掉了下来，露出里面的蛇鳞来。 蛇妖在宽阔的屋子里伸了个懒腰，差点把天花板掀翻：这老头的皮臭死了，呕！ ——昨天一听有个总买姑娘的员外，蛇妖就心动了，连夜把老头给吞了，自己披上他的皮。蛇妖的算盘是这样打的，员外府里有那么多姑娘，就像农家养的羊，自己可以安逸地每天吃一个。 问题是员外也没好好待她们，姑娘们个个瘦骨嶙峋，叫人吃不下嘴。 蛇妖想，那就养肥了再说。不过蛇妖也不知道怎么养。 蛇妖把小姑娘拎到面前：你说说怎么快点把她们养肥。 姑娘：叫小仙女。 蛇妖：…… 姑娘：我家以前养的猪个个都是村里排的上号的，猪尾巴都是五花的。 蛇妖：小仙女，怎么把这些丫头养得又白又胖？ 姑娘：好吃好喝加上娱乐身心，否则精神压力太大就养不胖。 蛇妖把府上所有的姑娘都拎了进来，化回原形：大家好吃好喝别有压力，我最后只会吃了你们，不会做其他的。 姑娘们居然觉得压力小了很多。这个世道，与其被老头子糟蹋，再被人贩转手卖掉，在好吃好喝一段时间之后被蛇妖一口吞倒是个不错的归宿。 大家相处也融洽，蛇妖就每天盘在院子里晒太阳，姑娘们想摘树上的花都可以踩着它垫脚，还凉飕飕的，夏天能靠着乘凉。 这样混了一段时间，蛇妖看着大家都白白胖胖，有时候会馋。但又有点养出感情了，犹豫了好几次也没忍心吃。 蛇妖在深山里修行，也就吃吃兔子山猫啥的，现在可以用员外的钱正大光明买肉吃，也没啥吃人的必要嘛。 年复一年过去，灾荒过了，姑娘们也渐长大。小姑娘有天问：你说以后怎么办呀？ 难道大家永远和蛇妖待在府里过日子？ 有几个姑娘的家人找上门来，想求员外放女儿回家。蛇妖说，随你们，爱走就走吧。 她们被家人带走了。 附近的人们听说老员外放人了，纷纷都来要回女儿。走的越来越多，也有的铁了心的要留下。府里原来天天都是女孩子们的嬉笑声，现在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小姑娘倒是留了下来，迷上了看话本，每天做白日梦幻想有龙神来娶她。 蛇妖哼一声：无聊。 姑娘：我是小仙女呀，凭什么不能找个龙神当对象？ 姑娘：你吃醋？ 他气得变成小蛇游走了，盘在树上半天不下来。 这时姑娘的爹娘来了，说多年未见，想接她回去过个节。姑娘对树上喊：你就等我过完年回来再下树吧！ 姑娘去了就没再回来。 过了年过了正月，蛇妖不想等了，变成个年轻人，摇摇晃晃去姑娘家找人。她爹娘问他是谁，他说自己是员外的侄子。 蛇妖：员外把她许给我了。 姑娘不在家，被送去了别人家。她爹欠了赌债，把她抵给了放贷的流氓。 蛇妖去流氓家要人，流氓说人刚送走：你要是早一步来我就把那疯女子给你了。老子想娶她，她不肯，满嘴的疯话，说什么龙会来娶她。 蛇妖：怎么？她是小仙女，不该有龙来娶她？ 流氓：让她说龙是啥样的，她给我画了条黑蛇。我也不想和她废话，把她打了一顿。 流氓那时喝醉了，下手没了轻重。姑娘被草席裹着，血肉模糊丢在院子里。 他去草席边看她，姑娘还有些气息。蛇妖说，小仙女怎么弄一身红的？ 她咧嘴笑：穿喜袍呀。 蛇妖吞了流氓，背着他的小仙女腾云而去。那段时间，当地人心惶惶，好多人家的院子都出现了个黑衣青年，然后这家人的女儿就骑在黑蛇的背上消失。 还有人看见一条巨大若龙的黑蛇游过天际，上面坐满了嘻嘻哈哈的小仙女们。 ——《农妇与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