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橄榄
接到通知高中同学聚会的电话时,苏正在乱成一团的工地看图纸,电话那头的“全员到齐”和这边嗡嗡的讲话声让她头晕目眩,两眼发黑,再次醒来已经在医务室。
电话那头说的高中同学聚会让她想起她那贫瘠荒凉的青春和那段不知所终的感情。
我和他是高中同学,我喜欢在放学后坐在看台上,听着歌想些不知所云的东西。
乔喜欢在放学后,一个人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
我们是那里的常客。
我总是坐在同一个位子上,乔也总是在同一块场地上。
渐渐的,我开始注意到那个独自打篮球的男生,每一个动作都那么流畅,美好,却透露着孤单,我开始看着他打篮球到天黑,开始为他进球而拍手叫好,开始准备水和纸巾,开始尝试和他打招呼,那怕只是点头微笑。
后来,他会在我没来之前就把书包丢在我旁边的座位上,会告诉我白天发生的趣事,会和我讨论新上的电影,会在周末的时候约我出来一起去书店逛逛。
乔总是会冲着我笑,那个笑,在我的眼里,似有万丈光芒迸发,像是可以扫除一切的阴霾。
突然有点奇妙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飞蛾遇见烛火,不惜一切只为拥抱那片光和热。
我一直都是那种谨慎有余,勇气不足的女孩子,在喜欢一个人上所谓的一腔孤勇,从未体现在我的身上,所以去总是在想,或许我这种人啊,孤单一生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我不知道对这份悄然生长的感情该如何是好,我开始写一个又一个的故事,那时作为理科生的我,笔触稚嫩甚至有些笨拙,可我看着当一个又一个沉默睿智的女孩出现在我的世界中,就好像她们也都在陪伴着我,那个十几岁的我觉得不能放弃啊……我怎么可以能放弃我的朋友啊。
乔偶然间看到我本子上涂涂写写的东西,那时候,我们已经彼此相熟,他轻轻地说:“要不要一直写下去?”他的眼底好像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和认真。
那一刻,我更加笃定要写下去。
从那时起,我的耳朵里面住下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孩。
我和乔后来开始一起上学一起回家。
每天出门前的洗漱,那个女孩不停在那里嚷着:“苏你不要再把刘海放下来啦,你的眉眼那么好看要给他看呐。”
而我坐在他单车的后座上,云淡风轻,感受着扑面而来的乔的味道。
我又听见那个女孩在咯咯的笑:“苏,你看啊多美好的男孩子啊。”
可一切依旧都是点到为止。
我开始无比羡慕那些肆意张扬的女孩子以及她们无悔的青春。
就这样默默恋着一个男孩子三年,那份感情在我的心底越发的横冲直撞,它就那样牢牢的盘踞在我的心底。
直到高考结束。
我想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吧。
这样想着,好像也松了一口气,有些紧张畏惧还有些兴奋。
那天下了雨。
我踩着积水,一脚一个涟漪。会不会他也喜欢着我 ,告白之后呢,在大雨滂沱中接吻拥抱,我们是不是可以一直在一起,我就这样想着,甚至好像看到了十年后,乔穿着白衬衫却又围着围裙和我一起在厨房忙碌的样子,真是美好的余生。
然后……然后我看到了乔。准确的说,是乔和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他们打着同一把伞,女孩亲昵的挽着乔。我很确定乔看见了自己。
我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那一刻,心里就像是撕裂的痛,那份感情在不断的拉扯着我当时那颗充斥着乔的心,我的感情不似那些勇敢的女孩子们充满戏剧性,没有争吵,也没有谁为了谁做出了什么伟大的贡献,我所做的只有把乔放在我的心里,满满当当的放进去,可是,我付出的那样少,这会儿为什么也这么痛彻心扉,让我难过的要死。
后来的我再没与乔联系,我想如果乔喜欢我会和我来解释吧,如果他不喜欢我,还是不要做朋友了,这样于我应该更好一点,这样我才能继续生活,直到遇见真正属于我的那个人,那么,就让我自私这一次吧。
当然,可能……根本就没有什么误会,我只是他的一个朋友而已,朋友,而已。
于是就真的没再联系过。
那时练就的骨子里的隐忍,成为了后来我一个难得的优点,大学毕业,工作,升职,这个让我哭笑不得的优点竟也助我一路顺风顺水。
后来的我或者说在医务室里的我成为了一名城市规划师,用朋友的话来讲啊,就像玩模拟人生似的,真不公平啊。
我攥了攥手机的手机,还是去吧,我果然还是放不下他,昏厥前的那一刻,对乔尘封多年的思念如潮水般涌来,那是我不能否认的,去见一面吧,或许这样就可以真的放下了。
周末,高中同学聚会。
乔果然也来了,当初的纯白少年仍是风度翩翩。
如今的我也算清秀如初,只是看着乔谈笑风生的样子,我竟有些不知所措,好歹是个成年人了,有点出息好不好啊苏。
这样的尴尬持续到聚会结束。
一群人走路回家方便醒酒,才发现原来乔和我住的那么近。
一起走在路上,我笑了笑,毫不在意似的说出那个让我心痛至今的场景:“高考结束那个雨天,我去找你,还想着告白,我看见……” “别说了,”乔打断了我,“那是我妹妹。”
霎时,我如遭雷劈。
我以为我不是你的谁所以连问也不敢问。
我以为我不是你的谁所以连解释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以为我不会想起你原来都是自己骗自己。
这三句话真的是概括了我们俩个那份在青春里无疾而终的感情。
索性,还不算晚。
还好,还不算晚。
现在的我看着在枕边熟睡的乔,敲下关于我的平淡青春的落俗句点,
我爱你,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