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三个字,有些人藏在心里,有些人脱口而出。也许有人曾静静看着你:可不可以等等我,等我幡然醒悟,等我明辨是非,等我说服自己,等我爬上悬崖,等我缝好胸腔来看你。
可是,全世界没有人在等。
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从你的全世界路过》/张嘉佳
管春是我认识的最伟大的路痴。
他开一家小小的酒吧,和女朋友毛毛经常吵架,有次我跟他俩在一家餐厅吃饭。我埋头苦吃,两人怒目相对,管春一摔筷子,气冲冲去上厕所,半小时都没动静。毛毛打电话,可他的手机就搁在饭桌,去厕所找也不见人。
毛毛咬牙切齿,结果他满头大汗地从餐厅大门奔进来,大家惊呆了。他小声说,上完厕所想了会儿吵架用词,想好以后一股劲儿往回跑,不知道怎么就迷路了。最后索性打车。
毛毛气得笑了。
吵着吵着,两人在2003年分手。毛毛找了个家具商。这是我知道的所有讯息。
而管春依旧守着那家小小的酒吧。
管春说:“亏我还跟她聊过结婚的事情,走的时候掉了几滴眼泪还算有良心。”
有一天深夜,管春说:“我想通了,我自己找不到路,但是毛毛找到了。她告诉我,以前是爱我的,可爱情会改变,她现在爱那个老男人。”
过段时间,我零星地了解到,毛毛的老公破产,银行开始拍卖他们家的房子。
有天我们经过那家公寓楼,管春一脚急刹车,指着前头说:“瞧,她老公的车子,大概要被法院拖走了。”
管春扭头说:“安全带。”
接着一脚油门,冲着车撞了上去。
两人没事,气囊弹到脸上,砸得我眼镜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行人纷纷围上。我能看到几十米开外毛毛吓白的脸,和一米内管春狰狞的脸。
图一时痛快,管春只好卖酒吧。
酒吧通过中介转手,整一百万,七十五万赔给毛毛。
两年后,管春突发奇想去那家酒吧看看。
走进酒吧,基本没客人,就一个姑娘在吧台里熟练地擦酒杯。
管春猛地停下脚步,原来那个姑娘是毛毛。
毛毛抬头,微笑着说:“怎么有空来?”
毛毛说:“你撞我车的时候,其实我已经分手了。他不肯跟我领结婚证,至于为什么,我都不想问原因。分手后,我用你赔给我的钱,跟爸妈借了他们要替我买房子的钱,重新把这家酒吧买回来了。”
毛毛说:“买回来也一年啦,就是没客人了。”
毛毛放下杯子,眼泪掉下来,说:“我不会做生意,你可不可以娶我?”
管春背对毛毛,身体僵硬,点了点头。
这是我见过最隆重的点头。一厘米一厘米下去,一厘米一厘米上来,再一厘米一厘米下去,缓慢而坚定。
管春转过身,满脸是泪,说:“毛毛,你是不是过得很辛苦?我可不可以娶你?”
我知道旁人会无法理解。其实一段爱情,是不需要别人理解的。
全世界没有人在等。是这样的,一等,雨水将落满单行道,找不到正确的路标。一等,生命将写满错别字,看不见华美的封面。
全世界都不知道谁在等谁。
而管春在等毛毛。
我希望有个如你一般的人。这世界有人的爱情如山间清爽的风,有人的爱情如古城温暖的阳光。但没关系,最后是你就好。
由起点到夜晚,由山野到书房,一切问题的答案都很简单。所以管春点点头。
那,总会有人对你点点头,贯彻未来,数遍生命的公路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