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
文/ 谢美岭
无数次跟儿子说起故乡的青山。
他在平原长大,山总要去旅游区才可匆匆一见。每当我用了许多美妙词语来描绘故乡的山时,他的黑眼睛里便放出无比钦羡向往的光来,仿佛和我一起亲历了那种种趣事。
山在村东,推门即望。虽无名却颇具风烟秀色。春夏秋,岭上葱翠郁绿转而金黄。隆冬雪霁,数峰皆白,红日下圣洁瑰丽。儿时,它是我开放型的乐园。尝野草吃野果掏鸟蛋,山石上吹风,崖边上挖百合。雨季出泉,山泉淙淙流经村口,浣衣洗菜捉鱼虾逮蛤蜊,不知多少回因贪恋那水的清凉而误了上学的钟点回家的时间——
“妈妈,啥时候回去登山?”
我一怔,离乡又是经年,恰逢暑假,说回就回吧。
老屋里住着奶奶和照看她的姑姑。奶奶年事已高,只知道拉住我们不停地看。姑姑一旁解说:“这是喜欢的呀。前几天发大水,我们差点被冲走,再也看不见你们啦!”话是打趣却听得人一惊。原来前几日暴雨,高处下来的水冲垮院墙几乎灌进屋中。“怎么会?”“还不是开山闹的!”
赶快牵起儿子跑到屋外看山。
“妈妈,山呢?”
是啊,山呢?我心心念念那一脉蜿蜒的青山。那曾高拔俊逸的峰,柔和佳美的曲线,蔚然深秀的密林以及满坡醉人的绿怎么通通消失不见?如今受斩的巨兽般颓然匍匐于我眼前的还能称之为“山”吗?那不过是一堆毫无生命力,如残肢断体般的苍白乱石罢了。
面对儿子失落的眼神,我张张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校对:宁静550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