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娄光《花事》

读娄光《花事》 林静   《花事》 娄光 今年再开的这一朵，已经不是去年开过的那一朵，重复不是花的风格。每一朵都有打开的机会，而那些未曾开过的，总也不肯放弃机会。花事酴釄，其实是各开各的。我们无法循着香气，寻回过去的那一朵。 现在正是它开放的时节。如果没有花，我真不知道它用什么来吸引人。极其普通的灌木丛，那叶子油绿发亮，别的植物也有类似的叶片，幸亏有那些花，很白很胖，香到让人窒息，在密闭的空间里闻见，简直就是臭了。我说的是栀子。以前它开在人家的后门，如今它开在我的楼下，车库门口的垃圾桶旁。 不是什么东西都是从前的好，但是对于一朵栀子来说，它最好的光阴无疑在过去。它适合开在一个有天井的院子里，青石板铺就的路面，竹篱笆围了月季与绣球花在院落的一角，栀子植在另一角，平常无人在意，直到开了花，那么白，那么香，连猪圈里的猪都能闻到。它的香还将惊醒阁楼上做梦的人。 想象一下那个过程吧，那香气似乎有声响，会走动，一点点在空气中扩散，形成声音和气味的旋涡，渐渐聚焦、发酵，又悄然衰败、消散。 花期要减少雨水，日照也会加速花的衰败，只有适宜的风，才能把香气传得更远。由栀子想到姜花，又名蝴蝶兰的，也是白花，开在夏天，那气味还要淡雅、轻缈一些。让人想起，夏夜里，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的歌声。气味是花的语言，可我们才不管它想说什么，即使它什么都没有说，我们也知道。 有些花适合远远地观看，比如桃、石榴、梨的花，还有樱花，云蒸霞蔚似的一团团，一簇簇，多么壮观。天地之间都是这花的海洋。 花期烂漫，难管难收，但所有的结局都归于一种。花之于人，最大的意义还是在于象征。重要如玫瑰，也只是一个晦涩的隐喻。 插入瓶中，迅速枯萎。说了那么多，这句才是最重要的。   我读娄光《花事》 读娄光先生的《花事》，看到的分明是一女子。 世间美好不可复制，尤其短暂，所以，“今年再开的这一朵，已经不是去年开过的那一朵”，因而，我们再也“无法循着香气，寻回过去的那一朵。”“过去的那一朵”曾经在我心头盛开过的花，如今依然在我的心头盛开吧，只是，那香味越来越淡雅，悠远……却从未衰败过。 “荼蘼不争春，寂寞开最晚。”苏轼，是懂得花语之人――能耐得住寂寞，便可等得到这绝代芳华之美。虽是荼蘼，是最凄凉，却也最是纯净，圣洁。 对于女子，花季自然是最美的。然而初开之时，懵懂之心，是否真正懂得“花事”呢？当悟得了花事，又近荼蘼，这便是女子一生的凄婉愁肠郁结之所在吧。若你邂逅荼蘼，请珍惜，珍藏。荼蘼之后，再无芬芳。且让这荼蘼在你手中、在你心里，滋养，延续，也不枉花开一季了。 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是“花”。花是你娇美的容颜，更是你剔透的心灵。像那栀子，花开芬芳四溢，惹人怜爱，不忍起身离去。我便是贪花之人。“如果没有花，我真不知道它用什么来吸引人。”女子若花，花若女子，也是有所指的。 栀子也好，荼蘼也罢，人是贪美却又恋旧的。苏若兰一幅璇玑图收回了窦滔的心，或者，璇玑图只是一个道具，但它却道出了苏若兰的忠贞，以及她世无能及的才华。于是，窦滔终究是一个有慧心具慧眼的真君子，妩媚赵阳台与娴雅苏若兰之间，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外秀中慧的苏若兰――他的结发妻，他的忠贞爱：我怜你的才华，更怜你无二的忠贞。回来吧，我的妻，我已有悔意，我已明了你心迹。芳华易逝，忠贞不衰。回来吧，我的妻，我已盛装恭迎你进我城门，入我心扉。 花事不在早晚，纯洁无暇便可得一生珍爱。如此看来，“先入为主”实在是命运的垂青，只要你纯真、懂得珍惜，便不会被辜负。就像我永远忘不了老家院里的那株月季，虽然是那种古老而单一的花色，却在我的心里一直开着，盛开一世。“不是什么东西都是从前的好，但是对于一朵栀子来说，它最好的光阴无疑在过去。”——“它适合开在一个有天井的院子里，青石板铺就的路面，竹篱笆围了月季与绣球花在院落的一角，栀子植在另一角，”一个温婉的女子，素日里静静地生活，花季来临时蓬勃散发出她惊人的芳香。那丝丝的香甜，时而浓烈，时而淡雅，总之，是那种让人极为喜欢的纯真的香味儿，她的香味儿，任任何人工的香水都黯然失色（这或许正是我较为抵触人工香料的原因吧，所有的复制品都让人轻蔑，所有的人工香料都让我厌恶）。沐浴在甜甜的花香里，整个人便醉了。栀子花，如同一个令人心醉的女子。“它的香还将惊醒阁楼上做梦的人。”带着栀子花香味儿的梦该是无比恬静与美好的吧。 这样想来，作者对于“过去”那棵“栀子”的忠贞与痴迷，如同我对“老院”里那株“月季”的痴情与执着吧。恋着，总是苦的；念着，却是好的。我想老家院里的那株月季，此时也在怀念我的笑声、我的身影吧。 有一些逝去是重生，有一些逝去是永远无法弥合的伤。小院已经更换了主人，不知道她的新主人是否如我一样地爱她。一定会吧！ “有些花适合远远地观看，比如桃、石榴、梨的花，还有樱花，云蒸霞蔚似的一团团，一簇簇，多么壮观。天地之间都是这花的海洋。”花有花的品格，不论远观，抑或近赏，被懂得便是好的。只是，不知道我们是否真正懂得彼此。 “花期烂漫，难管难收”，没有任何能抵挡地住花儿绽放的力量，然，谁又忍心束缚一朵花儿真情的盛开呢？那就全身心地欣赏吧。“但所有的结局都归于一种。”同样的凋零，不一样的结局。我深信花儿的结局是不同的：相同的香消玉殒的命运，不同的花蕊里藏着的心事——香了花谢之后的那一抹芳魂。 “花之于人，最大的意义还是在于象征。重要如玫瑰，也只是一个晦涩的隐喻。”这晦涩的隐喻是被定义了的大众隐喻，总有些单调枯乏之味。而那只有你和我懂得的花语，才是我们眼中最会心的一闪。你懂，我也懂。 “插入瓶中，迅速枯萎。说了那么多，这句才是最重要的。”花儿之美在于纯真之态，自然之色（莫名，我对纯真自然有着彻骨的钟情，我拒绝所有的雕琢与伪饰——我只钟情真实的你，没有欺骗，没有伪装）。不做绢花，亦不做瓶中花，做便做一朵盛开于天地间的自然花，拥有天地之无尚纯洁，与真实。 爱一朵花吧！怀揣喜悦，欣赏她的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