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对生存的执著
其实死亡就是这么一回事,但是你不需要等肉体坏死的时候才经验到它,也并不意味当你的肉体死亡时,你就会经验到这种意识活动的寂灭。
——阿玛斯
一个人面对死亡往往悲哀,想想自己所花的心血,一旦大限来时,则统统没有了。其实只要建立三世因缘观,死亡并不是毁灭,何惧之有?一沙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生命的收与放,本质都是一样的。生亦何欢,死亦何惧,面对生死,悠然自得,便是真正懂得了生命。
哲学家常常会思索死亡的问题,这是最根本的大问题。所谓“千古艰难唯一死”,如果能够看透死亡,人生还会有什么困难呢?其实,对死亡的恐惧,来自于对死亡的无知和对生存的执著。既然死后的世界是不可知的,那就等于任何人都不能确定活着和死亡哪一个更快乐、更自在。如果有这样的两种可能,为什么人们不能对死亡进行一个乐观的猜测呢?
人总是习惯性地把死亡想象成失去、虚无、黑暗、痛苦,所以,在人的心里,死亡成了绝望的代名词,我们被自己的想象所欺骗,因而生出了种种恐惧,又让这种恐惧占据了内心,影响了活着的心情。六祖惠能禅师弥留之际所说的“你们不用伤心难过,我另有去处”犹在耳边,发人深省。没人知道死后的人是否快乐,说不定在“另有去处”之地反而活得更自在舒服。
关于生死苦乐的问题,庄子有一则有趣的故事,可以很好地给我们启示。庄子到楚国去,途中见到一个骷髅。庄子用马鞭从侧旁敲了敲,问道:“先生是贪求生命、失却真理,因而成了这样呢?抑或遇上了亡国的大事,遭受到刀斧的砍杀,因而成了这样呢?抑或有了不好的行为,担心给父母、妻儿留下耻辱、羞愧而死成了这样呢?抑或你遭受寒冷与饥饿的灾祸而成了这样呢?抑或你享尽天年而死去成了这样呢?”庄子说罢,拿过骷髅,用作枕头而睡去。到了半夜,骷髅给庄子显梦说:“你先前谈话的情况真像一个善于辩论的人。听你所说的那些话,全属于活人的拘累,人死了就没有上述的忧患了。你愿意听听人死后的情况和道理吗?”庄子说:“好。”骷髅说:“人一旦死了,在上没有国君的统治,在下没有官吏的管辖,也没有四季的操劳,从容安逸地把天地的长久看做是时令的流逝,即使南面为王的快乐,也不可能超过。”庄子不相信,说:“我让主管生命的神来恢复你的形体,让你重新长出骨肉肌肤,返回到你的父母、妻子儿女、左右邻里和朋友故交中去,你希望这样做吗?”骷髅皱眉蹙额,深感忧虑地说:“我怎么能抛弃南面称王的快乐而再次经历人世的劳苦呢?”
人们如此惧怕死亡,但是没有人知道,人在死亡以后是否也会一样畏惧着生存,想方设法地避免“出生”在这个“活着”的世界。人之所以恐惧,是源于对那些神秘事物的惧怕,越是不了解死亡,恐惧感就会越强。
古希腊的快乐主义大师伊壁鸠鲁认为:“一切善恶凶吉都在人的感觉之中,而死亡不过是感觉的丧失。死亡事实上与我们的感觉无关,因而无须恐惧死亡。在人活着的时候,死亡还没有真正到来,而一旦死亡降临时,我们又感觉不到死亡了。”确实如此,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只是我们对生存的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