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海市蜃楼

第17章 意识之梦 （续）   “心”是简给她的主观体验起的名字，即：她的想法和感受。“物”是她给那些客体化体验起的名字，即：世界、客体和他者。因此，从简的角度来看，她的体验分为两种实质，内心和外物。   此外，从简的角度来看，她的身体，以及她认为居于身体中的心，都显然是她生活于其中的世界的产物。由于这个原因，她得出这个结论看起来相当合理，即：她的心是物的副产物。她的感官证据似乎支持这一信念，而且，在她的梦境世界中，大多数人都证实了她的体验。她无视了这个事实：大脑是心中的一种体验——想法、感觉或感知，因此，她错过了一个重要的暗示——关于她的心以及这颗心似乎正在体验的世界的本质。   同样地，从独立自我或小我的角度来看，体验似乎被分割为两个基本实质：“物”被认为是存在于“心”之外的一切，而“心”本身被认为是源自于“物”的。换言之，“物”被认为是首要的，而“心”是次要的，与我们的体验相矛盾。   事实上，关于世界或身体的全部，或可以被认知的一切，都是心中的表相，而心中的唯一实质性存在是意识。对于心来说，这是一条关于其体验本质的重要线索。然而，心已经被自己的创造力催眠，随之而来的健忘症是如此严重，以至于它错过了这条线索，并一再肯定一种被称为“物”的东西的存在，所以，它从未体验过其整个体验的唯一实相，即：意识本身。   ***   简是谁？就其本身而言，简不是自我、人或实体。她是玛丽心中的一个表面局限，但仅仅从她自己虚幻且终极虚假的角度来看，才是表面上的。从简的角度来看，她是自我，是人，是实体，是身体。但这仅仅是一个信念！简认为她拥有念头，然而，实际上，她是一个念头！她是一个念头以及随后而来的感受，是施加在玛丽真实身份之上的局限。   这并不意味着简是虚假的或不存在的，这仅仅意味着她是一个表相，是施加于玛丽之上的虚假局限，玛丽是唯一真实的“人”，从玛丽的角度来看，简不是一个独立自我或人。从玛丽的角度来看，在她的梦中，没有客体或自我，没有真实的事物，没有具有其自身独立存在性、可以被名词定义的实体。只有她自己心中的活动，它们最好用动词来描述。在非二元性的新语言中，没有名词。一切都被理解为意识的活动。   简的表面自我，是玛丽真实且唯一的自我。简所认为的“我”仅仅是玛丽真实且唯一的“我”之上的一种想像中的局限。简表面上的有限自我或存在，是玛丽的无限存在之上所附着的、想像中的局限，玛丽的无限存在是唯一真实的存在。但这一局限不是一个错误，除非它产生了一个分离且独立存在的实体的信念和感受。   这个分离且独立存在的实体，被称为“我”，是虚假的，因为就其本身而言，它从未真正存在。然而，就像所有的幻相一样，它有一个相应的实相。海市蜃楼中水的实相是光，正如电影中风景的实相是屏幕。简的有限之心的实相是玛丽的无限之心。简是一个进程，而非实体。她是一个媒介，通过她，玛丽能够显现并认知世界。   小我、独立自我或有限的心是一个进程，通过它，意识将其无限潜力的一个片段显化。作为一个进程，小我不是一个错误或问题；它是创造的机制。但作为一个实体，它就是一个问题了。认为我们是分离的、独立的实体，是一个基本假设，我们的整个世界文化都建立在它之上。   这个独立自我或小我感觉到他自己是一个片段。作为一个片段，它总是感觉到自己是不完整的，因此需要满足；感觉自己是脆弱的，因此需要保护。独立自我总是既不快乐又感到害怕，它的所有活动和人际关系，都旨在减轻这种不安或痛苦的不适感。因此，我们在自己心中所体验到的不快乐，以及我们所体验到的个人、社会和国家之间的冲突，其终极原因就是“分离”的信念。   ***   简注意到，伦敦街道上的每个人似乎都在体验与她相同的世界，由此，她得出结论：每个人都在看同一个世界的一部分。与此同时，她注意到，虽然每个人似乎都可以接触同样的世界，但他们也有自己私人的想法和感受，这些显然发生在他们的心中，在他们每个人的头脑中。   简没有认识到，她所认为的一致现实，她与所有其他人共有的世界，是她自心局限的一种反映。类似地，我们每个人的有限之心所认知和体验的世界，都反映着心的局限，因为世界正是透过心来认知的。然而，正如简的世界有一个无可置疑的实相——玛丽的心，我们在清醒状态中所感知的世界也有一个实相。我们所感知的世界是真实的，但它的实相是无限意识。正是无限意识，通过心之局限的过滤，对自己呈现为世界。用宗教语言来说，从独立的体验主体的角度来看，世界正是上帝的无限之心看起来的样子。“物”正是意识透过有限之心这一棱镜的折射。   现在，让我们想像，在玛丽的梦中，简邀请彼得、克莱尔和约翰吃晚餐。玛丽的心呈现出整个晚宴的形状：房子、房间、景观、食物，以及简、彼得、克莱尔和约翰。这四个朋友开始讨论他们的体验。在桌子的中央有一碗水果，他们开始交流对它的看法。他们都说，在一个白色的碗中，有六个苹果和八个橘子。他们一致同意，尽管他们每一个人的心显然是独立的，且与其他人的心截然不同——他们中没有一个知道别人的想法或感受——但他们都看到了同样的一碗水果，也能够准确的描述和证实他们的体验。他们认为这充分证明了，由物质构成的共有世界存在于意识之外。   为什么简、彼得、克莱尔和约翰看见了同一个物体？因为这个物体本身存在于意识之外，独立于意识吗？不！这是因为他们每一个人的有限之心，都是在玛丽的、单一的心中凝聚而成的，被玛丽的心所充满，由玛丽的心构成。正是玛丽之心的单一性——他们每个人表面独立之心的源头——使得每一颗心都看见了同一个世界。类似地，我们所有人都看见同一个世界的原因是这个事实：我们每一个人的有限之心都是在同一个意识之中凝聚而成的，被这个意识所充满。正是意识的同一性产生了世界表面上的同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