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自片刻APP 主播白尔 “喜欢”的电台
两年前阿凉辞掉令人羡慕的高薪工作,然后在街角找了一个不温不火的铺位,开了一家咖啡店,店名叫【树与鲸鱼,猫与蔷薇】。
店里铺满了榻榻米和舒适的坐垫抱枕,伸手一捞就可以抱一个满怀,随便一个角落都会放着本子和笔,也许猫咪弓着身子伸一个懒腰,就会碰倒一摞的本子和笔。面对街边的坐台前,牵满了一根根的麻绳,上面夹着许多照片,许多回忆与心酸。除了一扇门,其余的墙面都放满了书,高高的书架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屋顶,还有散落在地上的,数不胜数,有时候会连放脚的地方都没有。
就是这几十平米,偶尔会乱糟糟的地方,却是阿凉的天堂。
门上风铃被推响,阿凉下意识说出欢迎词,可嘴里嚼着“树”剩下的却再没办法吐出来。阿凉与那个人的尴尬也只是一瞬,双方锻炼许久的应措能力在此刻被下意识的发挥到极致。
微笑,低头。
闪目,转视。
【喝什么。】
【你这儿的招牌是什么。】
【树与鲸鱼,蔷薇与猫。】
他失笑,【怎么还是这么稀奇古怪。】
话音未逝,刚刚所有的遮掩在此刻被打破,那个人收回凝在嘴角的笑,最后还是叫阿凉随便上一杯。
随便?可是这里不卖随便。
打着奶油泡,阿凉心想,这杯咖啡一定是她做过的最没口感,最难喝的一杯,而且仅此一杯,绝无二有。从摆满各式各样杯子的架子上取出一只阔口玻璃杯,阿凉在灰醇平静的咖啡上淋了一坨毫无美感的奶油。对了,用玻璃杯装咖啡也是第一次。但是当这杯咖啡送上那个人的桌上时,阿凉开始懊悔,怎么总是为这个人开行先例。以前是,现在还是。
他还是习惯端起杯子先闻一闻,阿凉不禁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上面这么厚一层奶油,你闻出洞来也还是奶油味。见他糊了一嘴的泡沫,皱了皱眉,阿凉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可这也只是她以为。
指甲缝里塞满了时光的污垢,用刷子使劲刷有些东西也始终刷不掉,就像他改变了打领结的方式,却还是用那种花纹的领带;她改变了发型,却还是露出光洁的额头。可是他不再吸那个牌子的香烟,她也不再用那个牌子的香水。
一切以为的改变,原来都不曾变,一切以为的不曾变,却是真的变了。
他只是比以前更成熟,比以前更沉稳,比以前更耐看,还有就是,左手无名指比以前多了一枚戒指而已。
阿凉也只是,比以前更希望能忘掉他而已。
当阿凉招呼完几位客人再看向那个位置时,那个人已经走了,杯子底下压着一张钱和一张纸,【咖啡很好喝】。他说。
阿凉握着那个杯子很久,才决定把剩下的残屑倒进下水道里,这样是不是就再也不剩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