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槐树 那槐花
作者: 邵邴伟 朗诵: 海之魂
我曾梦见过天堂仙境,那里,锦花遍地,百鸟萦绕,祥云下,琼楼若现,玉树婷立,浆果丰硕,美不胜收,梦里人的心揪去一般,妙不可言。
如此,不及心中那片槐树林,槐树花——
漳河之北,107国道西,有一片方圆数十里的国营林场。林场里面有一座五七干校,七十年代,我十岁左右的样子,记不清是哪一年,和弟弟随父亲从市里来到这里,一住几年,竟给了我一生的念想,我一直相信是这里的漳河水,这里的槐树林,是水与树的神灵给了我魂魄,品格,气度,还有善和美。
林场里载满了槐树,那是孩子们玩乐的天堂,我们钻进树林就像鱼儿游入大河深潭一样,充满了喜悦和欢乐,掏鸟窝,捕野兔,采蘑菇,摘木耳,捉迷藏,比爬树,玩的酣畅淋漓,不思归家。
每到槐花盛开的时候,放眼望去,翠绿枝叶间,洁白的槐花如雪如纱,一望无际,随风飘曳,象天上朵朵云儿祥降人间,似瑞雪纷飞,丰兆大地。稍走近,清香扑面而来,闭上眼睛深深吸上两口,沁入肺腑,心旷神怡。一到这个季节,我们几个野孩子就会飞身扎进林子里,猴子一样急切地爬上树,一手勾住树枝,一手抓摘槐花,大把大把的往嘴里塞,贪婪的咀嚼着槐花的甘甜和香美。这时候,大人们也会来凑热闹的,她们采下槐花带回家,把槐花和棒子面、糠皮之类的粗粮揉在一起,放进锅里蒸,沾些醋和蒜汁吃,当作充饥的食物,当地人管这种吃法叫作“括哩”,大人们吃的津津有味,我们孩子们不太愿意吃,觉得不如直嚼槐花好吃,又香又甜,很解馋的。
北方的槐花应该与南方的桂花有一比。色泽和形状相似,都很香美。那年去江湾正是桂花开放的时节,远远就闻到桂花的浓香,悄悄采了一把放进衣袋里,不时拿出来嗅了又嗅,不忍丢弃。今年去婺源,又买了桂花酒,吴刚喝的佳酿一定要尝一尝的,赞誉桂花的诗篇和神话从小就印入脑海,见赏桂花,品味桂花美酒,对一个北方孩子来说简直就是一件遥不可及的奢望,常抬头望月,羡月里仙人,嫦娥作伴,美酒把盏。直到中年才到了桂花的故乡,闻了桂花香,尝了桂花酒。可,我仍要说,你家桂花莫如我家槐花好,真的,不是乡土情感作怪,说实话,桂花的香气太浓了,初闻,香的有点头晕脑胀,不如槐花之香清谈,我没有咀嚼过桂花,想一定不如槐花甘甜吧。不敢说,北方的槐花一定比南方的桂花好,但敢言,槐花、桂花一样好,这对不起眼的槐花来说已是攀高枝了,我很知足,心中的槐花能与桂花媲美。
在漳河林场住了没几年就又回到了市里,那一别至今没有再去过,没有再见到那片无际的槐树林,没有再闻到槐花的清香,也再没有尝到槐花的甘美。很早就听说那片林子被砍光了,一棵槐树也没有留下,那云朵般的槐花也如风吹了一般散去,再无香甜可觅。槐树林没了,那些鸟儿们,肥笨的斑鸠、野兔、野鼠,惊慌乱窜的蛇儿、蜥蜴,噪鸣不已的蝉也不知去向了,依附树木生长的木耳、蘑菇没了踪影,还有铺了遍地,鲜艳的叫不出名字的那么多粉红紫白色的花呢?
前些日子,结识了漳河园区一名领导,他讲,那里数千亩地正在开发,即将建起五星级标准的休闲度假村,还要建一座上品的高尔夫球场,在晋冀鲁豫四省交界地是独一无二的,那地方充满了希望,美好和生机,我嘴上诺诺称赞,心暗自伤神,空乏的很,五星级的高楼大厦,五星级的人工景致怎比得了我心里的那片槐树林,那香美的槐花?
我的槐树林,我的槐树花,你别我而去,成为我的记忆之树,记忆之花,我就想念你,我就牵挂你,别处槐树,别处槐花,与你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