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梨树下葬花吟》作者:王会敏朗诵:海之魂

《杜梨树下葬花吟》作者:王会敏朗诵:海之魂

2021-05-05    13'43''

主播: 韩海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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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杜梨树下葬花吟 作者王会敏 朗诵海之魂 我又看到杜梨树。这次,我不是笑着来的,而是哭着去的。 爹的突然离去,让整个家变得沉闷闷的,按照老家的规矩,人必须安葬在祖坟。约好的灵车已到门口了,爹被放进恒温棺里,脸色跟平时睡着的一样。我抹了把泪,坐在恒温棺前,紧紧地抓着冰凉的把手,车颠簸着,恒温棺来回抖动,爹那能吃得消啊?我将把手紧贴在胸口……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陪爹。记忆里,我们姐弟无论谁睡在爹的怀里,他都会一遍一遍喊我们的小名儿,让我们回家睡,他说这样念叨念叨丢不了魂。生命轮回,我哽咽着,泣不成声地叫他:爹——回家睡。   爹的棺木在门口只放了五天,安葬那天,街坊邻里都来送他。那口宽大的红色棺木被抬在灵车上,与我相隔的只是那层厚厚的木板,我想再抱爹一下,所有的温度都被木板阻隔,冰凉凉的,难道我们父女的情分就定格在这个春天?沿着那条熟悉的田间小道,我双脚失控,好在泥土将我托住。在这空旷的田地里,除了脚步声,风的哀号声,还有亲人的啜泣声……爹的穴已经挖好,南北走向,送葬的师傅开着拖拉机,将爹的棺木钩住,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棺木从我手里一点一点地移走,棺木就这样完全挣脱了我的手,随着滑轮一升一降,我无奈地将爹目送到穴中。呼哧呼哧的北风,擦啦擦啦的土声,棺木就这样一点一点被土盖住,我的心扯得很疼,浑身瘫软,我多想时间就停在眼前,让我再多陪爹一会儿,哪怕只是一小会儿。土还是冷漠地盖住了爹的全身,等到最后,地平线上只留下一个四方四正的土堆。 前二十年的春天,我们离开老家之前,我跟着爹去了趟地里,爹在爷爷奶奶的坟头烧了一把冥钱,然后碎碎叨叨说了一堆。临走的时候,那棵杜梨树也憋足了泪水,落了一地花瓣,将我们依依不舍地送走。我还时不时地回头望望,回忆着有关杜梨树的一切。  记忆里,爹干农活时,喜欢靠着杜梨树,抽根烟,给我讲:杜梨树是咱家的功臣,热了为我们搭凉。干完农活,将牲口拴在它身上,它也没有怨言,那头驴怎么欺负它,它都没有脾气。还记得驴啃了它里三层外三层的皮,本觉得它活不成,谁知它又蔫蔫地活过来了。人呀,一辈子遇到磕碰的事多着哩,挺挺会都过去! 我只是嗯啊,啊地默认着。对我来说最快活的事就是摘杜梨果,当时我的个头很小,上树却很麻利,我一嘟噜一嘟噜地将杜梨果摘下来。新鲜的杜梨果儿不大好吃,涩涩的,麻的舌头老半天反不过来劲儿。够不到的地方,爹会将枝头压弯,然后踩着木板车,一颗一颗扯下来,在光的照射下,那些新鲜的果儿被照的脑门发亮,貌似已经改扮好远行。   按说杜梨树的指标也不算太高,靠吃黄泥活命,她如勤劳的女人,每年都会孕育很多的果儿。爹为了让我们提前吃到杜梨果,他用笼布将杜梨果包住放到衣柜里焖,貌似他会神功似的,过上一段时间,只要爹打开柜门,杜梨果就会冒出香气,熏得我的哈喇子都流了一地。我实在太馋杜梨果了,塞一个放进嘴里,唇齿留香。 如今,我又望见了那棵杜梨树,它不再年轻,而是佝偻着身子,目不转睛地望着我,貌似有话跟我说……   离开老家之后,忙学业,忙工作,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那棵杜梨树也从那时定格在我记忆深处,再后来的模样,也只有爹知道。前几年,爹的腿坏了,走路不稳,每年回老家上坟都是爹亲自去办,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尽孝的路上,爹从来没有脱过班。  爹多像那棵杜梨树呀!接受风雨洗礼,接受命运的蹉跎…… 医生说他患这病,必须少干体力活腿才不疼。可那几年,我们的日子过得紧,爹怕我们撑不住,他依然还是起早贪黑的忙活。那次,他在送货回来的路上差点丢了命,若不是司机师傅偷偷来看他,我们也不知道他被车撞过。听后,我的头皮发麻,跑到爹跟前,从爹的头摸到脚,问他:哪儿不舒服?爹嘿嘿一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弟弟在爹的帮衬下日子渐渐过得好了,本觉得爹可以轻松几年。可爹放不下,又接济我,我在城里买房筹备首付,爹冒着雨赶过来,为我送钱,他浑身上下被雨泡着。立在我家门口,从胸口掏出个油纸袋子,硬塞到我手上:别那么小心眼,日子紧紧就过去了,活人不能让尿憋死!摸着带有余温的钱,我转身去拿毛巾给爹擦擦,等我跑回来,爹正举步维艰向外走,我跑过去,拽住他,说什么也得让他避避雨雨再走,可爹用袖子抹了把脸上的雨,说有人还等着他送货呢! 爹从来没有向命运低过头,在爹走的头一天,我还准备给爹包羊肉饺子。肉都买好了,只是还没动手做,爹就这么匆忙地走了。经过生活的磨难,我也完完全全懂得,没有比好好活着更幸福。  如今,爹终于可以放下生活的琐琐碎碎,终于有了自己的时间,可以安安静静地睡去。而我又有回老家的机会,听听杜梨树给我讲有关爹的一切事,毕竟它见证了爹的活着和老去。捧一把新土埋在爹的坟头,看着残留的冥钱肆意乱飞,我抬头看了看那棵杜梨树,它又摇曳出另一种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