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言败：云仙婶子（小说）

今天重温了经典电视剧。一次次被枣花凄惨的人生命运所动容和感动。悲伤之后思绪和画面回到了三十几年前的童年. 我和童年的发小红斌放学后经常在一起玩。红斌和我同岁，80年，属猴的。红斌的妈妈叫云仙个子不高而且很瘦比他爸爸整整小了15岁。 懵懂的童年岁月里，听别人说，红斌的妈妈和他爸结婚是因为“换亲"。红斌的舅舅和姑父是一个人。因为红斌的舅舅家里穷一直娶不上媳妇，后来经媒人撮合，红斌的妈妈嫁给了红斌的爸爸，也是红斌的“姑父"! 云仙婶子从步入婚姻殿堂的那一刻起，就陷入了巨大的痛苦的深渊，红斌来到的这个世界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凄苦的人生! 红斌的爸爸叫“老笑”。见到人总是傻呵呵的笑，嘴里总是嘟囔着只有他自己能听懂的语言。是我们村妇孺皆知的傻子。。。。 记忆深处，云仙婶子的房子是三间土坯房，一间是带有土炕的寝室，一间是用于储藏粮食的储藏间，一间是用于做饭的阴潮的厨房。 院落里是一棵春天飘有槐花香的槐树，院落的角落里是夏天苍蝇满天飞的茅厕。。。。。 记忆中，云仙婶子，总是穿一件带有格子和补丁的上衣，下面是一条深色格调的粗布面料的裤子，清秀的面庞带有女性特有的坚强。说话语速很快，三十出头的样子，在我家门口附近有一口水井，云仙婶子总是费力地摇着辘轳把，打完两大桶水后，扛着木扁担，铁捅里的水，在她摇晃的身躯之下，总会溢出很多，远去的背影之后，坑坑洼洼的土路留下了一道道清晰可见的水辙…… 八十年代末的童年岁月里，冬天异常寒冷，随处可见的冰霜挂满了树枝，因为没钱买煤生火。我和红斌在秋天杨树落叶时会推着人工小拉车，车上放着耙子去村庄后边的营房里镂杨叶，装满整整一车后，红斌总是驾着辕，我吃力的在后边推着。那时只有八九岁的样子。 先到我家，卸下半车后，我和红斌再把另一半拉到他家，有时正好赶上晚饭，云仙婶子会把刚出锅的热腾腾的玉米面窝窝头拿出来给我吃，那时感觉窝窝头的味道特别香。 晚上，凌冽的风总会无情的吹破窗户纸，寒气充斥着小屋的每个角落。那条土炕的炕沿特别凉。 土炕之上，是叠的整齐的被褥，被子的一角裸露出棉花套子，昏暗的麻油碗里有一个长长且带有几道弯的麻油灯芯，发出微弱的光， 微弱的麻油灯光总会照在一个很小的相框里，这个相框里有一张红斌七岁时照片，照片中的红斌穿着一件厚厚的棉袄，笑的特别开心，后来听红斌说，这张照片是他妈省吃俭用花两块钱去乡镇上照的。…… 吃完饭后，云仙婶子总会一个手拎着泔水桶，一个手拎着麦糠面去喂猪。阴暗的屋子里，土炕一角蜷缩着红斌的爸爸“老笑”， 抽着旱烟，烟灰弹在木质的烟灰缸里。时不时嘟囔着连他自己都听不懂的语言!…… 童年岁月里，红斌因为有一个傻子爸爸，放学后时常被六年级的一个学生欺负，有一次，放学后，我和红斌背着书包，走出教室，出了学校门口，正好遇到六年级的那个学生，红斌矮小的身躯下，攥着一双小拳头，脸上充满着惶恐和不安!而我死死抱着六年级的那个学生，大声喊着红斌快跑!，红斌快跑!!!…… 记忆深处，一次和红斌在村西地里玩，当时有一片高粱地，我问红斌，这片红高粱是谁家的?我妈种的，红斌带有自豪的语气，回答着。那一刻我从红斌的眼色里感受到了他的内心，云仙婶子是他的一切! 那片高粱地长势特别好，微风轻轻拂过，红色高粱林染红了云端的那片晚霞! 云仙婶子是村里出了名的养猪能手，腊月里，总有一头长满肥膘的猪进入我们村庄的屠宰户里，毫无疑问，这头猪肯定是云仙婶子历经数月养出的! 云仙婶子和红斌爸爸不会也永远不会有一丁点爱情，风雨飘摇中，一家子相依为命，像三只蠕动挣扎的蝼蚁相濡以沫的存在着!…… 云仙婶子为了增加家庭收入，补贴家用，赊了同村两头猪，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后来听红斌说，那两头猪得了瘟疫死了。云仙婶子，因为死了两头猪哭了整整一个晚上。只有十岁的红斌一直劝妈妈，为妈妈抹着眼泪…… 六月份的太阳，骄阳似火，炙烤着整个大地，有一天快到中午时，我和红斌在外边玩，听到有人大声喊着，着火啦，着火啦！ 我和红斌循声望去，天边有一团团火焰，正在熊熊燃烧，好像是他家的方向，红斌和我赶紧跑过去，当时他家的大门口挤满了救火的人和善良的乡邻，有人拿着桶泼着水，有人发出同情的叹息。小小的院落里，堆满了麦秸堆，麦秸堆伴着熊熊大火，瞬间变成了发黑的麦粒和麦秸灰。 一种刺人喉咙发糊的味道呼啸扑来，人群中，传来一个女人歇斯里地的哭嚎声，哭声过后，那个女人渐渐昏了过去，当时红斌和我都吓傻了。这个女人就是云仙婶子，红斌的妈妈!…… 火灾发生后，教室里红斌的座位一直空着，过了几天老师告诉我们红斌再也不会来上学了，他和他妈妈去了外地，他妈妈改嫁了! 懵懂的童年里，当时有一种无法言表，难以名状的痛深深地刺痛着我。从此再也没有见过红斌…… 一场大火无情地烧掉了他们的梦想，只留下她们娘俩渐行渐远的背影…… 后来初中毕业后听说云仙婶子嫁给了一个整天酗酒，赌博，动不动打她的光棍汉，委屈之下跳井自杀了，尸体被发现于一口枯井中，尸体被发现时已经高度腐烂。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买了人生的第一盒烟，默默地走过云仙婶子和红斌曾经住过的土坯老屋。老屋的门口是两扇破烂木门，木门上是一把锈了发黄的破锁…… 在风中破烂的木门发出吱吱地响，这个声响在传向远方，发了黄的破锁仿佛在哭泣，在哀嚎，又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流泪][流泪][流泪][流泪][流泪][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