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缺失的记忆

　　冬天记忆的缺失 　　 　　酸枣小孩 　　 　　气温骤降，感觉冬天突然而至。 　　 　　天气预报甚至说有雨夹雪将降临本城。当然事实是按照往年惯例，雨雪未遂。 　　 　　晚饭时，在热带气候中长大的外甥女不停地抱怨冬天来临所带来的一系列麻烦，强烈抗议四季中有可恶的冬季存在，并要求谁能作主的话务必坚决删除之。舅舅却触景生情，回忆起他小时候冬天的景致，并用极端抒情的语气娓娓道来：冬天的夜晚，外面下着鹅毛大雪，我一边和奶奶玩“对竹杆”的纸牌游戏，一边等候当老师的妈妈下晚自习回家。乡下的夜晚很静，偶尔能听见几声狗叫。能听到雪落到树枝上发出的轻微的扑扑声。过了许久许久，柴门吱呀一声开了…… 　　 　　这情景在他的记忆里大约是太深刻了，每年的冬天他都要向我们回忆N次。¬其实，每个经历过寒冬和大雪的人，都会有一些铭刻于心的与此有关的年少记忆。譬如说那时候冬天的冷，那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寒冷，任你穿多少棉衣也无法抵御的冷。尤其是坐在四面透风的教室里，趴在冰冷的石板课桌上上课的时候。那时候好多同学都被冻得手脚上生了冻疮，无法正常写作业，无法正常走路，边上课边冻得痛哭流涕。课间的十分钟都是在集体跺脚中度过的，教室里经常是尘烟四起…… 　　 　　譬如说那时候的雪，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雪。每一片雪花都如鹅毛般洁白而美丽，一场雪足足要下一天一夜，早上起来打开房门，哇，一堵雪墙迎面而立……。记忆里的冬天，似乎被一场又一场漫天的大雪所覆盖，那一片无边无际的白色啊，是童年回忆中最美好无暇的组成部分。 　　 　　记得我上初中的时候，有一年冬天上完早自习回家，地上的雪融化之后又被夜间的寒气冻成了冰，有好多骑自行车的学生噼哩啪啦地摔倒，步行的学生也是摔得稀里哗啦。有一位初一的女生大约摔得太厉害了，干脆坐在地大哭起来。还有一位女同学想抄近路走麦地，那个冻得滑溜溜的小土坡，却让她出尽了洋相，爬上去再滑下来，滑下来再爬上去，又滑下来……笑死我们了。 　　 　　我一边回忆一边哈哈大笑，结果正值初中阶段的外甥女却哇哇大哭起来：别说啦！……我怎么没有这么美好的回忆？！…… 　　 　　带着哭腔的语气里充满了无限的伤感。 　　 　　她的话让我有点意外。因为当年我们并不觉得所经历的生活是多么美好，相反，却是充满了痛楚与无奈的。没想到若干年后，这些有关寒冷的记忆却变得如此温暖，还使没经历过寒冬和大雪的现代孩子忌妒不已。 　　 　　乐昨天还向我提起，去年我在楼下的石台子上用薄雪给他团雪球的事来。现在的冬天，下雪已经是不太容易的事，大雪更是一种奢望。像我们小时候那种罕见的雪景，以及与之有关的童年的快乐，他们已经不大可能体会了。 　　 　　不禁感叹，当年的孩子缺失的是物质生活的丰盈，而现在的孩子缺失的却是可以温暖一生的记忆。 　　 　　(酸枣小孩，女作家，祖籍河南，现在山东济南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