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下雪、春节,把这三个词语放在一起,会带给每个人许多难忘的回忆。单说冬天,我们会给它打上冰冷刺骨的印记。但有了雪,印记就变得浪漫起来,再加上期待的热腾腾的春节气氛,冬天的寒冷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我生活在中原地区的一个小村庄,幼时的冬天,记忆里很冷,总是穿着厚厚的棉袄棉裤,还总是苦恼布鞋不时就浸入泥水,小脚被冻得红肿。那时候的鞋底子都是布纳针缝的,俗称千层底,但总之抵不过现代的各式橡胶塑料鞋底防水。后来出现了用废旧汽车轮胎做的鞋底,当时俗称“车溜底”(大概是这个名字)。有了这个鞋底,孩子们的冬天就快乐起来了。勒紧油光发亮的棉袄,扎好步子,看准起滑点,一个冲锋就会在融雪的冰面“哧溜”出去老远。几乎每个平整的路面,都会有被人故意踩得又平又滑的冰面,闪着莹莹的冰光。遇上雪后比较寒冷的天气,有时一条路都变成了溜冰场,技术好的可以一路滑行,技术不好的,摔起跤来也不含糊,所以说农村孩子基本都是滚打摸爬中摔大的。后来有了各式塑料底鞋子,但滑行距离远比不过“车溜底”,那时候一双自制“车溜鞋”是每一个孩子的渴望。
冬天,一夜的大雪使整个灰色调的村子一下子变得圣洁起来,伴着家家户户烟囱的炊烟,忽暗忽明的灯火,常常使我觉得生活在安徒生童话的世界里。扫雪堆雪人滚雪球,玩起来从没疲倦过。幼时的寒假作业上,简单的雪景插图,那时候也带来无限的美好想象。现在做父亲了,有时候看着孩子不知疲倦的玩,不知道他们将来的童年回忆是否也如我这般开心。
小时候,父亲从远方回来第一次带方便面,那时候中国还没有方便面,记得是叫“出前一丁”,现在超市里也有这个牌子。过年的时候煮了一大锅水,切些卤牛肉放进去,伴着翻腾的卷曲面团散开,满屋飘香。童年的味觉就这样被撬开了。二十年后,我终于见到超市这个还保留幼时回忆包装的袋装面,买了一大提回去煮,可怎么也吃不出童年的味道了。现在看见孩子吃泡面,大人都想去斥责,泡面带来的不健康观念影响着人们。过度开发的中国,环境已然不是我们童年的清净世界了。
年三十的时候我怕吃饺子,特别是羊肉萝卜馅。那时候可能因为调味品缺少吧,家里的饺子很难吃。每家到年关都要准备好多饺子馅,以备整个春节包着吃,所以过年最痛苦莫过于吃饺子。好在过年还有各种油炸的肉、饼、糖果,所以不至于饿着。到了大年初一,年前买的新衣服就可以穿出去了。母亲说年初一要早起,说财神会在路上放钱,起的早的人就能捡到,我也曾刻意起的很早,却从没捡到过一分钱。那时候天真的想,肯定还有人比我起的早,他们可真幸运。所以如果这个传说还在流传,我想我们是不是早上起来给孩子在大街上放点玩具礼物什么的,就像我们不去教堂却追随西方的圣诞老人往孩子袜子里装礼物一样。
春节最快乐的当然是跟小伙伴一起玩,有时候全家去个远方亲戚家,因为交通不便,是一定要住几天的。冰淇淋刚出现那一年,在寒冷的冬天吃冰淇淋也是孩提时代的渴望。住在边远农村亲戚家,买不到冰淇淋怎么办?跟小伙伴一商量自己做,于是把他家里珍藏的一罐奶粉拿出来,和入冷水装进杯子放在屋外,幻想着明早就能吃到可口的冰淇淋了。带着一夜的美梦一早起来去看,却看到连杯子都冻在一起冰疙瘩,费了好大力气撬出来尝一口,不还是冰嘛。神奇的冰淇淋做法在现在看来不算什么了,看着孩子们还一脸渴望的想在冬天吃冰淇淋,大人一脸斥责拒绝,你们可曾了解孩子的感受吗?
儿时每个冬天的早晨,我都在被窝里期待看见窗户发着白光,那就意味下大雪了,惊喜就会使我忘记瞌睡、忘掉寒冷,急忙跑出屋外。
儿时踩着咯吱咯吱的雪,喜欢走到田野,看着天地白茫茫浑然一体,觉得自己生活在童话的世界里,世界是如此纯洁干净。
冬天来了,春节近了,你那里下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