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寒冷
文/王永
有时候,我会被记忆深处的寒冷冻醒!
小屋内母亲点着灯盏,父亲手拿切刀斧头,那些冻结在门梆子上的冰霜在灯火的映衬下像扭曲臃肿的蟒蛇。父亲敲敲打打,寒冷碎了一地。第二天,这些冰蛇依然会爬满门窗,屋外北风呼啸,雪渣子乱飞。,父亲包了头巾,弓着腰用铁锨铲出一条小路来。我跟在父亲后面,雪地上留下的大小脚印很快被飞雪重新覆盖。
那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冬天,我的寒冷在持续。
同村的二狗外面打工回来西装革履,他潇洒地弹出纸烟递给父亲,父亲哆嗦地接住。父亲七绕八绕终于开口向二狗说起借钱的事情,二狗立刻显出优越鄙夷的神态来。父亲转身回屋,粜了麦子继续让我读书。
我的手脚在学校里很快被冻肿,老师在讲台上苦口婆心,我在座位上手脚疼痛奇痒难当。周末回家,母亲从扫帚上抽出一两根细竹子,竹子一端点燃,一端便有青烟汹涌而出,我的冻疮手脚在烟熏火燎下变成了枣红黑色。那些学校早晨课间墙角的阳光多么温暖,我一瘸一拐走过去,老师看见了批评我调皮没好好学习。我在那略带责备的口吻下察觉到他更殷切的期盼来,我憋住委屈,老师哪里知道,我因为买不起一双十元的翻毛暖鞋差点跟了二狗去打工。
今年十月一回老家送寒衣,阴山的雪还未消融。我点开相机,故乡寒冷熟悉的画面模糊又清晰,那些山梁上吹刮的北风白雪,和着村落余晖,变成我成长岁月中温暖思念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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