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关于发炎那件事发生之后,我三天没去上课。矛盾的感觉占据着我的整个内心。毫不隐瞒地说,我想向您报仇。但与此同时,我不得不承认,我开始慢慢地理解,您那样做是对的。
所有的考试都结束了。一次课后我又走到了你的身旁。
‘教授,请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准备,然后我就会去找您参加补考。’
您笑了笑,说:‘噢,非常好。’
您的笑让我一阵慌乱。它到底意味着什么呢?——是赞许、同意还是礼貌的讥讽呢?
教授,谢谢您让我开始思考并且焦虑。我亲戚的庇护其实害了我,只不过我太晚认识到这一点了。谢谢您让我在心爱的姑娘面前脸红羞愧。而我今天所拥有的一切也要归功于您,谢谢您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
不知道您还记得巴库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吗?那一晚您找我去学校。下着雨,猛烈的北风吹得屋顶上的铁皮和窗框轰轰作响。不知道您为何找我?我走进学院,站在您的办公室门口等。八点半的时候您来了,全身都被雨水淋湿了。您打开办公室,请我进去了。您想对我说点什么,但却开始咳嗽起来。您的脸因为咳嗽而涨得通红,然后又变成黄色。等到咳嗽稍稍平静下来之后,您示意我坐下。难道我能忘了这个晚上吗?生着病的您在恶劣天气中穿过整个城市来给我辅导功课,帮我准备考试。那个晚上我们学习了三个小时。虽然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年的时间,但我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按照您布置的作业,我认真钻研了书本。一周之后我去参加考试。不知是巧合还是您有意这样安排,考试的时候我们的系主任走进了研究室,并且停下来听我回答问题。您问了许多问题,我都一一作出了回答,而且十分自信。校长听完之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考试结束之后,您站起来走下桌子,握住我的手说:‘孩子,好样的!谢谢!’
快乐像波浪一样顿时袭遍我的全身。我认真看了看您绿色的双眼,准备走出研究室,但半路上我又停下来,我走到系主任跟前对他说:‘请把我安排到宿舍里住吧!’
系主任一脸吃惊地看着我:
‘你……’
我赶紧打断了他:
‘不,我不会再留在那里了。’
就这样我搬到宿舍里了。我的亲戚一开始表示惊讶,然后非常生气,他愤怒地朝我喊道:‘走吧,忘恩负义的家伙!’,还把门关得砰砰响。您知道吗?我那样痛苦地看着他,要知道是他用自己的电话、便条、所谓的关照让我变得堕落不堪。他使我习惯撒谎,走后门还有昧良心。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样呢?而谁又需要在这样的学校毕业的医生呢?
学院毕业之后,我被分配到了乡村。如今我已经在那里工作了四年。每当有人来请我去看病,每当我成功帮助了病人时,我总是会想起您和您的那些话,以及您怎样教我们学习。老实说,在工作中我并不怎么需要用拉丁文来拼写发炎这个单词,但是那一天您那清晰的笔迹教会我许多。它教我工作、坚持学习,让我变得目标明确。
教授,谢谢您给我上了这样的一课,谢谢您把我从困境中解救出来,谢谢您让我成为了专家和一个真正的人。我祝您一切顺利,健康长寿!
署名,日期。”
这就是这封信的全部内容。
已是深夜。灯光照在教授的脸庞。他的脸上满是平静的欢愉。我想,他应该感到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