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温和的逮捕和押送
文/佟宝川
三年困难时期的一个初春的早晨,有消息传来:邻村王家的二成犯法了,今天进局子。
听说,他家挨着生产队的仓库,夜间他用盛饭勺子,绑到一根竹竿上,从窗棂间伸向了屋内的粮囤。一次竟将勺子掉到里面!
待我们几个看热闹的孩子跑去时,公社岳特派员、村支书早已赶到。特派员身着朴素的便装,骑了辆褪旧的大轮自行车,腰间挎一支手枪。
此时,二成和老婆及三个孩子正在吃饭。见办案人来,二成忙扒拉净碗里的东西说:我给咱社员们丢脸了,都是叫孩子多、嘴多逼的。
岳特派员拿出一张表格,指点二成按了手印。旋即,又拿出绳子,先从二成的脖子绕过,再经两臂到反剪的双手。老婆见罢强忍悲痛,大小子却“哇”的一下哭出了声。他后悔那天在课堂上,从老师的手里认下了那把爸爸作案的饭勺。
出门后,岳特派员手扶自行车把,先让五花大绑的二成坐好,然后,蹬了几步晃晃悠悠骑上。
那时土路疙疙瘩瘩,走到我们村岳特派员干脆下来推着走。
“岳同志呀,到县城足有40多里路,我的棉袄兜里有个高粱饼子,你掰块吃吧,好有劲蹬车子呀!”二成说。
“不用了,早饭我吃饱了!”岳特派员答道。
在我的家门口,我停下了脚步,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情不能平静。
几十年过去了,每每从新闻上看到警察逮捕犯罪分子的惊心动魄,脑海里就浮现出当年岳特派员逮捕押送二成的一幕:多好的犯人,多好的特派员啊!
注:六、七十年代,公社不设派出所。只有一个公安特派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