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你永远不会一无所有

文/陶瓷兔子 ｜壹｜ “你熬了这么多碗鸡汤，有没有什么能抑制自己在恋爱中付出的好办法？”木樨小姐颓然的陷进柔软的大沙发中，随手拉过一个玩偶盖在脸上。 “你是说...爱情中的付出感？” “不是付出感，而是付出”，她从毛茸茸的玩偶后面探出头，只露出一双眼睛，像从前一样大而明亮，却带着大大的黑眼圈。“就是那种，我虽然从来不想要他回报，但是自己又忍不住想要对他好的感觉。” 她抬起手在空中虚无的比划了两下，“就像一个一直一直在放水的水塘，总是担心自己有一天会被掏空的感觉。 她补充道，“我不是抱怨他不能投桃报李，只不过有时候忽然想着有些害怕，我把自己所有的水都给了他，万一有天分手了，他盆满钵满我一无所有。” “怎么会...”我还没来得及问出一句完整的话，她便诈尸般猛地坐起拉住我的手。 “妹子，姐跟你说，谈恋爱真是太累太费神了，前车之鉴你自己要留神啊。”话音未落又颓然的倒回沙发，像一个被掏空了棉絮的轻飘飘的布偶。 ｜贰｜ 我曾经收到过一位小姑娘的留言： 我发现自己不是不想谈恋爱，是根本不敢谈恋爱。一想起要投入进这段关系的精力和时间，就觉得好可怕，像是一个无底洞。 原来恋爱真的是一件如此消耗人的事情啊。 他喜欢旅游登山运动跑步，而你是爱窝在家里看书追剧的御宅一族。你勉强着自己跟他走进健身房，做一套健美操累的大汗淋漓腰酸背痛。 他喜欢交响乐你痴迷周杰伦，为了陪他一起去听一场音乐会恶补了好几周，连上下班的途中都在单曲循环波莱罗。 你为他学会了做西点，失败了一次又一次，只为了看到他满意的端着新鲜出炉的熔岩蛋糕像个孩子一样的欣喜。 你为他做放弃了那份高薪的，但是常年要求出差的工作，你并不是钱多的花不完的富二代，你只是想在还可以在一起的时候，就这样坐在彼此身边。 为另一个人小心翼翼，为另一个人辗转反侧，为另一个人掏心掏肺，为另一个人心甘情愿。 可是即便这样，爱情这个吝啬鬼都不愿意给你一张包票，它的原则是愿赌服输。 ｜叁｜ 我曾经有位女友，将和菜头曾经说过的那句“真正的爱情，就是你不喜欢吃羊肉，但是他喜欢吃羊肉。于是，他和他的哥们去撸串儿，你和你的姐妹去血拼”奉若圣经。 曾经很多次，听到她带着那种独立女性特有的，骄傲又矜持的口吻说，“他又去跟朋友聚会了，我才不跟他一起去呢，我又不是没有自己生活的人。也不要他留在家里陪我，各玩各的对双方都好，何必要勉强自己进入对方的生活。” 道理上都对，是不是？ 一年不到，他们的感情走到尽头，他提出分手的时候她哭的几乎成了泪人，“我又不黏人，又不多疑还给你自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换来他一声无奈的苦笑：“咱们这样是在恋爱吗？跟中老年人的无爱婚姻有什么区别？我又不是只想找一个人凑合。” 爱情做为一种情感，本身就是向对方不断的靠近，让两个独立的世界逐渐融合，到达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状态，它固然需要距离，但其中微妙的分寸，以及每一段爱情的与众不同之处，却不是任何一个站在外面的人可以给与的指导。 而“为了自己爱的人付出”，本来就是向对方走近的第一步，它本身无可厚非，但被付出感杀死的人通常都是将自己陷入了这样一个恶性循环： 为了靠近对方而努力改变自己，在一次又一次的自我勉强中找到快乐，快乐之后却觉得有一点恐慌：我为你改变了这么多，如果有一天分开了，那我还能做我吗？ 于是开始以“我都XXX了你也得XXX”为理由开始要求回报，一步步将那个人拉的越来越近，却将那个人的心推的越来越远。 难道所有的付出都应该不求回报？在爱中让自己郁闷又憋屈还得摆出一副圣母的姿态说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我爱你与你无关？ 一厢情愿的人总会忘记，感情永远都是两个人的事，它是互动的循环，而不是单线的往返。 在付出中寻找安全感甚至可以说是人类的本能，只不过区别是，有的人向外去取，有的人向内去求。 明明想看完一本书，却最终陪男友去打了保龄球，向外去取的人会带着“我为了你放弃了自己的计划，你是不是该做些什么来补偿我？”的思维。 人的思维是很可怕的，它会影响你的行动，改变你的神情，甚至操纵你的情绪，一步步将你变成一个神情凄凉的怨妇或是一个空虚寂寞的影子。 向内去求的人更多的则是带着，“虽然我没有能看完我想读的书，可是我学到了新的技能，我会玩保龄球了，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他们付出，可也快乐，有一些付出本身就是回报，而不是希冀从另一个人那里得来的歉疚的礼物，这样的付出更容易让对方感受到你真心的接纳和欢喜，而不是皮笑肉不笑的一张脸，脸上写满了，“我都是为了你！”的哀怨表情。 ｜肆｜ 一段亲密关系的最大力量，就是对一个人自我世界的修正，内向的人变得开朗，敏感的人学会大度，风吹吹就倒的林妹妹变成有着清晰马甲线，爬二十层楼梯不喘气的最美女汉子，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人开始照顾另一个人的想法和感受。 这些都是你在付出中对自己做出的调整，改变，放弃和牺牲。 它并不会让你成为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反而，它会让你的世界更广大。问题从来都不出在“付出”，而是在于你如何看待自己的付出，以及如和处理自己的“付出感”。 我的另一位女友，在跟前任男友分手后从一个七天小长假家门都不出的资深御宅变成了一个热爱运动，热爱登山的女孩子。 “一开始面对改变肯定都是挺抗拒的，尤其是当你觉得自己在牺牲而他无动于衷的时候。”她一边说着，一边掏出单反里的照片给我们翻看，引发一片啧啧称赞。 从关注“我是不是成功的讨好了他”，到更多的关注自己有没有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一些提高或是找到新的乐趣，是付出这一行为的良性发展。 陪他去运动，那就让自己也爱上大汗淋漓的感觉，脚下的路和眼中的书，都是你体会到的世界。 为了他开始了解交响乐，或许会惊奇的发现音乐的另一扇门，和你喜欢的周杰伦一样，在某个夜里打动你的一小块灵魂。 为了他开始做西点，你也会得到看着自己新手烤制的一盘香气扑鼻饼干出炉时那无上的满足。 为了他放弃了那份高薪却紧张的工作，你也可以下了班之后轻松的写字看书画画健身，有时间去做一点自己喜欢的事。未必不是另一种收获。 大致守恒的失去和得到，原本是这个世界运行的原则，只不过一味盯着失去的人，永远也无法感受自己的获得。 爱自己和爱他人从来都不会冲突，而你的爱并不是一块有限大小的馅饼，或是一方只出不进的水塘。 爱自己，就是不要轻易给自己设限，用“我不喜欢...”和“我才不要...”，为自己的人生套上一层又一层的枷锁，直到它日渐狭小，直到它不堪重负。 而感情中的付出，就是砸破这些枷锁的不二利器，它让你走进你自己之外的另一个世界，有些陌生，但好像，也没有多么坏的样子。它让你看到另外的可能性，原来这件事除了争吵，还可以用撒娇的方式解决。它让你体验不同的生活方式，动起来和静下来原本一样美好。 这就是付出带给你的回报。 你永远不会一无所有，因为你，是有着两个世界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