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雉

诗经 邶风 雄雉 雄雉于飞，泄泄其羽。我之怀矣，自诒伊阻。 雄雉于飞，下上其音。展矣君子，实劳我心。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曷云能来？ 百尔君子，不知得行？不忮不求，何用不臧！ 雄野鸡在空中翩翩飞翔，鼓动着那双彩色的翅膀。我心里如此沉重的愁苦，是思念给自己带来忧伤。 雄野鸡在空中飞翔，那叫声在上下飞扬。想起我诚实的夫君，实在让我难过神伤。 看日月往来光阴不再，心中的思念悠悠难挨。那道路是如此的遥远，我的丈夫何日能归来？ 你们这些在位的大夫将相，不懂德行给百姓带来安康？假如你们心怀善意不贪求，干什么事都会让百姓舒畅！ 译文 这是一首思妇之辞。她对在前线的丈夫放心不下，因为他诚实厚道，他会拼命地听从长官的号令，这尤其使她担心而忧伤。最后她把自己痛苦的根源归咎于朝廷在位者因贪欲而发动的战争。 这首诗的前三章比较好理解：一位妻子对他远征在外的丈夫担心不已。诗的开头以“雄雉于飞”起兴，象征丈夫的远行。雄雉虽五色斑斓，还有长长的美丽的尾羽，但它并不善于飞翔，以此引起联想———她的丈夫品性诚实，不善于保护自己，只知道扎扎实实地执行长官的命令。这就尤其使她担心不已。 第一章“我之怀矣，自诒伊阻”，写得委婉曲折———表面上看，好像是说她的痛苦，完全是因为自己造成的，是自找的，是自作自受；但实际上是说她的悲伤实在是因为自己对丈夫特别的担心，时时的揪着她的心，这揪心的思念完全是不由自主，想放下也不可能。第二章才说这担心的理由。因为丈夫太老实，太忠诚，不是那种伶俐善于应对的人，话里隐藏着对丈夫深厚的爱。第三章写期盼和忧伤与日俱增。日月往来，岁月悠悠；盼夫归来，未知何日……这是理解全诗精神的要点。 唯最后一章历来解说不一。但把它当作思妇对上层社会的谴责，也正符合全诗情感发展的逻辑。那些贵族老爷们，为了掠夺土地，为了追求政治利益，不惜发动战争，用人民的鲜血，装点他们的勋章。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死是征人死，功是将军功”者，正是对这种残酷事实的揭露。所以《雄雉》篇责骂“百尔君子”说：难道你们不懂得什么叫道德吗？你们不要残害百姓，不要谋求私利，干什么不好呢？言外之意，为什么要让这么多的人为你们卖命？表现了被迫受人驱使者的无限愤慨。这位思妇虽没有“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候”的细腻典雅，然思念之切实在其上，贵族少妇的心中更多的是红颜易老无人怜的个人酸楚，而民妇所时时记挂的是行役者的生命，所以虽是表面上只说归期、归程，而一腔牵挂喷然而发，继而转化为发动战争者的愤怒，这正是中国文学中世俗精神的淋漓体现。梁仲孚《诗经精义集抄》云：“一章因其去而思，二章思其来，三章知其不能来而愈思。思到极处，无可解释 忽扬一笔，转入深处。写思字至此，作闺思者更从何处着笔？”可谓善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