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爱人去单位了,下午我吃完饭收拾好就开始扫地拖地。顺利把儿子的书桌挪开,认真擦了个遍,又挪开,把桌脚边拖干净。擦桌子时,我把压在台板下,儿子在2012年拍的成长纪念照片翻出来看了,那时候儿子在读三年级,照片上的他微微侧着头,微笑中微露齿,发亮的眼睛,看着让人怜爱。再想想,如今的孩子,让我折磨得厌学、厌世,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来,甚至连吃、喝、玩、乐都打不起精神来。
在过去的两年中,孩子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挣扎,不知道熬过了多少个漫漫长夜,不知道尝尽了多少苦闷与绝望的滋味。我看到在照片旁边,儿子曾经用笔画一个头像,那是一个哭泣的头像,眼泪像一串珠子,画得那么清晰,头像上面写着sad。可想而知,当时儿子的内心有多么伤心,可是他的伤心却没有被自己的爸爸读懂,没有被自己的爸爸看到,他受伤的心没有被看到的同时,还要经受爸爸的催逼——逼成绩、逼听话、逼安分守己。有一位心理学家说过,当一个孩子的感受不被父母看到,就意味着他无法看到自己,那时孩子处在绝地。那时候的孩子,每天都生活在绝望之中。儿子在头像的下面,写了“孤独”两个字。下面接着写“只有一个自己,没有伴儿”。
现在想来,儿子当时该有多么孤独,他的内心世界里,他就像一个孤独的孩子站在荒野中,连他的哭喊声都没有一点回音,他在一个黑洞里,随时都可能被吞噬。这样强烈的孤独感,甚至以让一个人绝望。反面是日历,在六月那一块,儿子用笔圈了起来,上面写着“我是2012年的世界末日,旁边画了一棵树,一座房子(坟墓)。”最底边,写着世界末日!(在6月1日开始)(不知道结束时间)。这都是孩子内心的呐喊,是孩子的心声渲泻——他需要被看到、被理解、被呵护,否则他就要活不下去了。我看了,看到了当时孩子的心在滴血,我的泪止不住地流下来,看到一个生命,看到我的儿子,那么纯洁而天真的一个天使,被伤得遍体鳞伤,绝望无助,我却浑然不觉,无知无畏、冷漠无情的要求他、催逼他,这简单是要孩子的命啊。
小档案上写着“姓名:王jz,年龄:9岁,班级:三(4),身高:1米28厘米,体重:27kg,爱好:玩所有游戏(包括学习的游戏,包括学习,可爸爸不同意);过年一年我最开心的事情:潘老师带我去了游乐场玩;新的一年我最大的愿望:我希望学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希望能有学上,或者另一个学校要我。我会努力的!加油!”
我想起来了,潘老师带他去游乐场,是因为那一天我和老师合谋,没有让孩子参加全校的外出春游,他们全校就只有他一个孩子没有参加那次春游,这是对孩子多大的伤害啊。幸亏那天,孩子同学的妈妈,开晚拖班的潘老师一个人带着孩子去游乐场玩了一趟,而我这个残酷的父亲,却浑然不知在孩子的心里插了一刀。
孩子写下的:希望学校能够再给他一次机会,那是我和老师合谋,因孩子在学校不遵守纪律、不听老师的话,而跟老师合谋,在上课中间把孩子从学校带回家,告诉孩子,学校不欢迎他这样的学生,他不能再去学校上学了。我这个残暴的爸爸,就这样狂暴地把孩子的梦想、孩子的世界,硬生生地摧毁了,让孩子小小年纪,就处在天崩地裂的情境之中,他无处求救,无处躲藏,因为这一切,都是原自他最亲的人。本应是他最后的守护者,却成了毁灭者。
我的后悔,我对孩子的伤害,让我伏案失声痛哭,眼泪和鼻涕,都一起涌下来,我,曾经的我,是怎样的一个魔啊,孩子纯洁而柔软的心,经历了怎样的摧残。
我,今天的我,看到了昨天对孩子的伤害,看到了自己往日的暴行,看到了自己的罪孽。
我,今天的我,深深地忏悔,我要把孩子的生命还给孩子,把孩子的人生还给孩子,把孩子的自由还给孩子,我只做那一棵树,只当那个伴随者,只作一个放飞者。
今天的我,已经醒来,昨日的梦,也已经渐渐远去,全新的我,全新的孩子,全新的生活,都已经展现出来了。让我擦干眼泪,抹去鼻涕,迎接新生吧。
文by康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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