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心境 十年光阴
新年湛江沙龙,我带了一个小尾巴—弟弟的四岁女儿去参加,小小的人儿和我有着一种天生的亲密感,带着她玩了半天,她说好好玩,虽然偶尔也会想爸爸妈妈。
小小的人儿极其活泼和可爱,她不愿意和大家一起参观吴川飘色,我陪她早早离场,还买了一个五毛钱和一个一块钱的玩具,她挺高兴,一边玩一边等大家。她要吃一个不太好的糖果,我有些犹豫,问她:“要是爸爸妈妈知道怎么办?”她说:“姑妈你笨呀,现在是你和我在一起,又不是爸爸妈妈和我在一起,你不告诉他们,他们怎么会知道?”是喔!姑妈真笨!吃午饭了,小小的人儿只吃了几口就不吃了,很快就和小朋友混在一起,一眨眼就找不到人,随她去了。小小的人儿拿着长长的高尔夫球杆,也要打球,又萌又可爱!到了海边度假村,有水玩,她先把鞋子弄湿了,但水的诱惑力太大,她问我:“姑妈,可以下水玩吗?”我说:“可以!”小小的人儿小心地把裤脚挽起来,但还是湿了。其实,因是冬天的缘故,我有那么一瞬是犹豫的,弄湿了衣服怎么办?我没给她带衣服过来。她摔了两跤,趴在地上哭,说疼。我抱着她,轻拍着,说摔疼了是不是!在海边,她把沙滩当滑梯,裤子全是泥沙,玩得不亦乐乎,我站在旁边,随时加入她的创意里。凉凉的海水,她让海浪追她,边跑边笑。还用小手挖水沟,凉凉的!要准备回去了,我说你的裤子湿了,这样会感冒,脱下来,披姑妈的外套,她坚决不同意,直到在车上睡着,也不肯换掉,差不多到家了,她说裤子被吹得凉凉的!
时空似乎有那么一瞬间错乱和重叠了,女儿四岁时,我又是怎样对待女儿的?
参观是为了学习更多的知识,要认真细致听讲解,不能脱离大部队,这样才能学得好!买玩具?不行!家里那么多玩具了,而且出门的时候明明答应了不买玩具的。又吃糖果!这个糖果不卫生,肚子痛不要找我!又不吃饭,等下去海边玩没有东西吃,让你饿肚子!玩高尔夫球?你们那么小,又不会打,浪费钱,不许去!走啦!不许把鞋子弄湿了,更不许把裤子弄湿了,没带衣服过来,现在是冬天,穿湿的衣服会感冒,感冒了怎么办?看看,衣服都湿了,早知道不带你们出来玩了,烦死了!又摔跤了!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让你看路,注意脚下,不要摔跤,走路都不看路,自己摔的还好意思哭?痛!不痛不长记性!面目狰狞,语气冰冷,不踹一脚就不错了,还抱你!你自己看看,把裤子弄得多脏,全是泥巴,你看看自己,都脏成什么样子了?不要叫妈妈,累死了,自己玩去,别烦我!天气这么冷,还跑到水里?还用手在水里挖?赶紧上来!赶紧把湿裤子脱了,爸爸过来帮忙,就知道在那里拍拍拍,有什么好拍的?女儿也不管,成天只知道拍什么破照片!裤子都湿这样了,还不脱是吧?要是感冒的话,把你丢出去!到底回不回去?到底走不走?再不走,就丢你们在这里,不要你们了!带你们出来玩,又烦又累!快点走!这一幕幕,那么熟悉,又那么可怕,说爱我,却面目狰狞!说爱我,却冰冷无情!说爱我,却满是厌烦!试问,你曾拿过什么来爱我?
今天,当我柔软地对待四岁的侄女时,才知道,当年我是给了女儿一颗怎样坚硬、冰冷且无情的心,这一份心境,竟是十年光阴!我用十年光阴,将女儿一步步推向黑暗,母女之间渐行渐远。女儿也用十年光阴,一步步向我讨伐,讨伐我吝啬的笑容,讨伐我敷衍的拥抱,讨伐我厌烦的心,最后,母女之间竟刀光相见!她们一次又一次出言不逊,就是我当年冷冷的翻版;电话里冷冷的语气,提醒了我当年吝啬的“摔疼了吧!”当我想伸手拉住她们的时候,留给我的是冷漠的背影!她们微凉的心扉,即使爱与幸福也还未能将其捂暖!一个不快乐的母亲,特别是一个不成长的母亲,不仅让自己枯萎,也让孩子凋谢!
一份心境,竟是十年光阴,梦太长,梦太久,幸好慢慢醒来!
亚情20170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