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方遥远的乡下 作者:云海

那一方遥远的乡下 《作者/云海》 初秋天，我应朋友邀约从安庆去了上海。 第二天，我在朋友的介绍下认识了一位湖南的朋友，就是这次偶然的机会，我代表湖南一家公司，到西南遥远的异乡，做投资葡萄园基地先期的考察工作。 几天后，我离开上海回到安庆，再从安庆回到故乡河南，然后，一个人坐上火车在一路南下来到湖南长沙。 深夜，我从长沙乘机飞到云南昆明，第二天驱车在辗转到楚雄州。午后，车子很快开上不宽的山道，通向山间的公路被几座重叠的大山揽在怀里，放眼望去，感觉神秘的大山有多深，躺在大山怀里弯曲的山道就有多远。 我此行的目的地，是下面的一个小县城，再下面是一个偏僻遥远的乡下。 随后，公司又派来一个同事老姚，做财务工作，看上去有60多岁的样子，腿有点残疾。闲聊之余，才知，他至今未娶，膝下无儿女。他给我说，以前家里穷，父母过世得早，自己还有点残疾，没说上媒，就耽搁了。老姚说，也好，我走到哪儿都无牵无挂。 那天初识，他简单的几句话，老姚给我的印象是，面容憨厚，有一颗年轻快乐真诚的心。 初来，有点不适应，紫外线强的缘故，这里的阳光扑在身上有点疼。 我居住的乡下，天气也很怪，经常是东边日出西边小雨。就这样不适合我中原人的气候，我们两个开始了简单与单调的生活。 不知不觉，我在这一方乡下过了一个月。 这边的乡下人，苗族、彝族居多。 我身处高原大山深处的男人和女人，大多身材矮小，肤色黝黑，特别是女人，瘦小，弱不禁风的体态。 这边的男人，白日抽烟，大多光着膀子，抱着铁皮筒状的水烟袋，呼噜呼噜抽着，笑起来，他们的牙齿有烟熏的淡黄。 那些天，我非常好奇他们的水烟袋，试着用过几次，觉得烟味有点淡，倒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他们一分分的勤劳、憨厚，朴实过着的生活，他们在大山深处更接近恬静与天然，那些日子深深地感动着我，也好奇的吸引着我。 那天用过晚餐，天未黑，我悄然离开居住的旅舍，感受着乡下淡淡的秋风，想一个人出去散散步。 抬头仰望天际，金黄色温柔的云彩，云隙间，努力地透出几缕懒懒的晚霞，有点不想离去妖媚的样子。 我闲步来到不多远的小集镇上，看到亮着微微灯光的理发的小屋，便走了过去。只见一个中年妇女和我打着招呼，理发吗？哦，是的。理发稍歇间，我问，小镇上有泡脚的地方吗？县城有，这儿哪有，中年妇女与我微笑的应和着。 有时，在乡下居住久了，生活枯燥无味。瞬间，我觉得，与外面那个万变的世界隔绝了。 我离开小屋，才知黄昏走了，抬头看到异乡的半月渐渐月圆，这时乡下的田野已完全入夜了。 一个人循着乡下入夜凉凉的秋风，看秋风走在寂静的田野上，吹起农夫白日翻耕过的新鲜泥土的气息，感觉浑身都是舒爽的。凝望大山，空旷无边，远山的尽头，那一轮满月，仿佛离山巅只有一人高，如遇禅意的大美。 这几年，我去过很多地方，我也感慨过夜晚不一样的满月和星光，然而，遥远乡下的夜晚，满天繁星的夜空，是我见过最多的，夜空挂着那一轮满月，是我看过最亮的，那厚厚翻卷的云朵在月光的映衬下，仿佛像南极厚厚的浮冰在漂移，是我生命中见过恰似梦般最美的云了。 我走在乡野的小道上，看远处的乡寨，稀淡的几点灯光微微烘托着安逸初秋的夜，近处，两旁草丛中不停传出秋虫欢快的鸣唱，远处，偶尔传来两声犬叫，更觉得远乡的田野显得格外的静寂，还是一片平和深远的夜。 我徘徊在月影里，看脚下一地清辉拉长的身影，突然，相思的情怀浮满心间，惹了心思，我的远方，你在哪里？ 我在远乡想着远方，让我怎样的给你说：这散落山腰间再多的万点星子；这月下布满翻卷再美的云朵；这脚下的身影与树影再朦胧；这洒满一地月华的乡间小路再神秘，这一切再美再清妙的况味，只是没有因爱而美的人在身边，而显得孤独，怅怅。 远乡，我已待了三十多个日夜。 有一些日子里，白天想挣脱而无法挣脱的东西，这时漫上心头，像一张心愁的网，月下，我有点迷茫。 开始，我一路辗转来到西南遥远的乡下，想象着美好憧憬的地方，只是想真诚的做一份工作，做一点成绩，享受付出而获得成就带给自己的快乐。许是自己不太适应这份工作有太多的变数，许是这份生计会让自己遇到太多的遭遇。 有时，你面对现实，太良善了，潜藏着伤害，隐于心绪，感觉对自己人生无益。这时才发现自己原始的那份内心，还是想回南方临水的小城，可是，我分明知道，再也回不去了，惆怅着，沉默着，茫然着。 那天清晨，心很痛，我决然要走，无论以后面对自己的是什么，要走，我要在路上，哪怕是深一脚浅一脚颠沛流离的人生。 今天午后，还在遥远乡下的老姚哥，突然来个电话，说：他在那边经朋友介绍，认识一个女人，相处下来，觉得还好。再过些天，就结婚了。 我在电话这头说：老姚哥，你终于在晚年找到了你的幸福，我在千里之外真为你高兴，祝福你。 老姚还说：谁知去年秋上，你拉着行李离开这里，再没有回来。这里的项目还是按照你走时，原始的投资计划与三级管理模式操作的。眼下，这漫山遍野的葡萄，红提和黑提都结了果。这里的朋友，都很想念你，特别是老韩，还有小客栈的老板，向你问好呢！ 放下电话后，此刻好难过，我背过脸去，眼角温热湿湿的落泪了。 有时，一个偶然的电话，却能触动内心深处无法忘却的记忆，让你不能平静。 午夜，拿起笔，写下了我仍留有记忆的云南，一个小县城下边偏僻大山深处美丽的远乡，以及远乡人的热情、勤劳，和朴实，特别是和我在一起曾经相处过的老姚哥，他的真诚、他的憨厚、让我如此的感动过。 所以，毕生难忘，给了我三十多个日夜在远乡的经历，无论它好，它不好，有温馨，有怀念，有心痛，有眼泪。 有时间，我真想去看看他们。我真想再待上一段秋天的时日，再次亲临感受那一方遥远美丽的乡下。 ------本文刊于2012.7.30河南周口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