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 暖雨晴风初破冻》宋/李清照

蝶恋花   【宋】李清照 暖雨晴风初破冻，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酒意诗情谁与共？泪融残粉花钿重。 乍试夹衫金缕缝，山枕斜欹，枕损钗头凤。独抱浓愁无好梦，夜阑犹剪灯花弄。 [译文] 　　暖暖的雨，暖暖的风，送走了些许冬天的寒意。柳叶长出了，梅花怒放了，春天已经来了。端庄的少妇，也被这春意撩拨起了愁怀。爱侣不在身边，又能和谁把酒论醉呢？少妇的泪水流下脸颊，弄残了搽在她脸上的香粉。 　　少妇试穿金丝缝成的夹衫，但心思全不在衣服上面。她无情无绪的斜靠在枕头上，把她头上的钗儿压坏了，她也茫然不顾。她孤单的愁思太浓，又怎能做得好梦？惟有在深夜里呵手弄着灯花，心里想着爱侣。 [赏析] 这首词写于词人婚后不久，夫妻小别，李清照独居时的心境。上阕开首三句“暖雨晴风初破冻，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词人放眼室外，由春景落笔。但见初春时节，春风化雨，和暖怡人，大地复苏，嫩柳初长，如媚眼微开，艳梅盛开，似香腮红透，到处是一派春日融融的景象。词人前期生活虽然没有大的波折，但以其独具的才情、细腻的情感，以及对外部世界敏锐的感悟、强烈的关注，常有出人意表之想。表现在词作里，就是经常慧心独照，发人所未发，见人所未见。“暖雨晴风”似还不足以表达春天到来的特征，而紧接以“柳眼梅腮”则使到来的春天更直接更形象。“已觉春心动”从语意上看，是对春天来临总的概括，实际上是自己怀春之情的流露。词人游春赏春，目睹良辰美景，必有所思，这句也暗示后二句词人所抒发的情思：“酒意诗情谁与共？泪融残粉花钿重。”词人细腻敏感的思绪与感悟进一步强化，面对如此大好春光，联想到自己独处深闺，孤栖寂寞，这与往日和丈夫赵明诚一齐把玩金石，烹茗煮酒，赏析诗文的温馨气氛形成强烈反差。“谁与共”则道出此刻词人内心的苦涩。紧接着词人用“泪水流淌，脸庞上的香粉为之消融” 这一细节来进一步形容自己内心的苦涩，心情沉重以致觉得头上戴的花钿也是沉甸甸的。 下阕词人以细微的笔触，紧承上阙末句，主要刻画自己具体的闺中寂寞生活。“乍试夹衫金缕缝，山枕斜欹，枕损钗头凤。”春暖天晴，春装初试，然而词人观赏美好的春景却是足不出户，而只是斜倚在山枕上，以致把精美的钗头凤给压坏了。“山枕”即檀枕，因其如“凹”形，故称山枕。词人不出户观赏春景，是因怕良辰美景触引伤感之情，表明其心境郁闷，慵懒至极。一个“损”字，也暗示词人慵懒、无精打彩。“独抱浓愁无好梦，夜阑犹剪灯花弄。”愁本无形，却言“抱”，可见此愁对其来说有多“浓”和多“重”，更何况是“独抱”，此情更是难堪。“无好梦”是说现实很寂寞无聊，想在梦中去寻求慰藉，但却始终无法进入梦乡，直至夜阑人静之时，仍剪弄灯花，以排遣愁怀。“犹”字写活了词人百无聊赖的情态。这两句写得极为细致生动，看似毫不经意，如叙写生活本身，实是几经苦炼，没有生活经历和深厚的艺术功力是无法写就的。